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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嗲(88)

作者: 云水迷踪 阅读记录

他自觉体力恢复了不少,应该可以站起来。

肩背抵着墙,未受伤的一条腿发力,阮芋帮忙扶着他手臂,萧樾动作一顿,最终没避开。

不想弄脏她,但是好像怎么样都会碰到她。

终于靠墙站起,他犹豫片刻,压着嗓音说:“可能需要借用你肩膀。”

阮芋爽快答:“没问题。”

他伤口在右臂,阮芋下意识走到他左边,还未碰到他左手,就听他低低说:

“左手脱臼了,你还是到右边来。”

阮芋不禁睁圆眼睛瞪他。

难怪明明右手有伤,刚才一应动作他还要忍着痛用右手,原来是因为左手根本动弹不得。

萧樾缓慢活动右臂关节,松垮的上衣口袋里滑出黄白色盒状物,阮芋下意识伸手去接,免得东西掉到地上。

是一盒宠物杀菌洗耳液。包装盒受挤压变形,里面的滴剂完好无损。

买药的人却伤成这样。

阮芋胸腔莫名泛酸,装作若无其事地将药剂塞进自己口袋。

萧樾右手揽上她肩膀,嫌自己脏,尽量减小与她接触的面积,只有小臂一个受力点,施加的力道也很轻,主要还是靠他自己一瘸一拐地挪,叫阮芋感觉自己像一柄华而不实、还没被使用就受到主人怜惜的手杖。

她抬起手,主动抓住萧樾架在她肩上的手指,将他往她这一侧扯过来些:

“尽管靠着我。你自己走得这么慢,到诊所天都黑了,骨头也会磨坏掉。”

萧樾:“我骨头硬着,真没骨折。”

阮芋嘀咕:“医生看了才知道。”

萧樾不再多言,稍稍倚过去一些,女孩身上清雅的白桃茉莉味儿钻入鼻腔,迎面袭来的阴风也变得温婉可人,偶尔带起几缕长发,像春风拂起柳叶,眨眼间春意连城,目所能及之处再无冷冬阴霾。

街区卫生院是一幢三层小楼,设施还算完备。坐镇门诊大厅的医生瞥一眼萧樾,见怪不怪地让他先去挂号,然后到二楼的X光室拍片。

卫生院没有电梯,萧樾爬楼梯挺费劲,那一袋子药还挂在他肩上,阮芋想帮忙拿,萧樾没答应。

阮芋走在他身侧,都怕周围的人怪她虐待残疾人。

X光拍出来,证明他骨头是真的硬,没折没裂,但韧带伤得挺厉害,左手脱臼得触目惊心,放射室医生把他当成附近的不良中学生,问他这次打算跟学校请几周的假,然后自问自答说一个月最多了,别把老师当傻子糊弄。

萧樾冷冰冰说:“不打算请假。”

阮芋:“那怎么行?”

医生有些惊讶,边反思自己的偏见边建议:“你这个情况,少说也要在家里休息一周。”

“对。”阮芋点头附和。

几分钟后,换了个年纪大点的医生来给萧樾做骨骼复位。

充满消毒水味的白色隔间里,阮芋的胆子突然变得特别小,曾经在阎王跟前走过一遭,却连脱臼复位都不敢看,微微侧过身去,直到医生说了句“好了”,她悬在心里的石头才安然落了地。

萧樾用的药多数是自带的,没在诊所里消费多少钱,照理说,这边的医生护士本该不爱搭理他才对。

谁叫萧大校草长得招摇,即便满脸血污也掩盖不了俊俏,阮芋去楼下给他倒杯水的功夫,回来她的位置就被占了,有个年轻的小护士推着推车停在他身边,正好遮住阮芋视线,看不见他们正在做什么。

等她走近,萧樾额角的伤口都贴好纱布了。

阮芋没啥表情地把温水递给他,萧樾拿起来喝了一口,护士在另一边喊他把胳膊抬起来,他安静照办。

护士小姐姐长了张娃娃脸,处理创面、包扎的动作细心又熟练。

如果她的脸没有涨得通红,阮芋对她专业性的评价还能更高一些。

等待的时间里,她沉默地捧着纸杯,一小口一小口啜饮温水。

“你是附近的学生吗?”护士姐姐柔声问萧樾。

萧樾摇头,嘴都没张开。

“来这边玩?”

萧樾继续摇头。

“那怎么跑到这里来,还把自己弄成这样?”

萧樾依旧懒得答,却听阮芋在一旁嘀嘀咕咕,似在故意败坏他名声:“还能来干嘛?打群架呗,一天到晚不好好读书,就知道把自己弄得头破血流的。”

萧樾噎了下,斜睨她一眼,一时没忍住脱口而出:“还不是为了你……”

仅半句,他及时收住嘴,有头没尾的,无端引人浮想联翩。

阮芋傻了眼。他自己疯劲上头打群架,何时变成为了她?

护士小姐姐和萧樾说了好几句话都得不到回应,眼下突然吃了一嘴狗粮,明显感觉到这位帅哥对他身边的小美女和其他人待遇天差地别。

护士走后,气氛愈发静谧,阮芋闻着清苦微涩的消毒水味,继续小口喝水,樱唇抿得红润,佯装随意地问:

“她包扎得挺好。”

萧樾:“还行。”

阮芋不甘心:“其实我也不赖。”

萧樾眼底淌过笑意,他何等聪明,稍加思索便读懂她深层含义。

于是直接剖开心意:“血太脏了。你今天穿得很漂亮。”

阮芋闻言,胸腔里好似导过一丝电流,酥麻感瞬间泛至四肢五骸。

姓萧的那张拽死人不偿命的嘴什么时候学会说这么好听的话?

阮芋一直知道自己漂亮,从小到大不缺人夸,从来没有哪一次被人夸之后,像现在这样紧张、开心又难为情。

他们今天约好见面,只是为了给小中秋洗耳朵。

她却打扮得花枝招展,像有什么其他意图。

阮芋齿关咬了咬下唇,底气不足地找补:“我每天都穿得很漂亮。”

萧樾仿佛和她杠上,语气悠然轻飘:“但是今天特别漂亮。”

“哪有……”

一串手机铃声打破微妙的氛围,萧樾稍稍侧身接起电话,阮芋一口气才舒一半,他电话已经挂断。

通话全程不超过五秒。

“帮个忙。”萧樾用下巴指了指腿,意思他现在不方便走路,“买了点东西,送到诊所门口了。”

阮芋“哦”了声,挺自觉地站起来。

她正好想去外面逛一圈,下下心里那团躁动摇曳的火。

诊所大门前,身穿黄色制服的跑腿小哥递给阮芋一方纸袋,同时问:

“是萧先生吗?”

阮芋一愣,点头:“对。”

萧先生。

她咀嚼这个称呼,头一回发觉萧樾这个姓这么好听。

手里的纸袋呈粉蓝色,不过巴掌大,轻如无物,造型设计充满少女心。

一边走楼梯,阮芋一边好奇地往袋子里瞄了眼。

乳白色的,表面泛着柔和的丝绸光泽——

竟然是个真丝发圈。

阮芋去门口走了一圈,回来的时候似乎更缺氧,双颊都浮起一片晚霞。

她刚才在巷子里给萧樾清理伤口的时候,很后悔出门太急,忘了带发绳,以至于当时只能披着长发,弯腰做事非常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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