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师尊不想洗白(20)
“阁下夜半造访,不觉得冒犯么?”
帘幔投下的阴影正好将君寻的大半张脸笼在黑暗中,对方盯着他不住开合的薄唇半晌,才缓缓开口,嗓音是经过伪装后的沙哑。
“……你知道我会来。”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君寻搭在膝盖上的手悠然打了个响指,笑吟吟道:“真不错,猜对了。”
他边说边由衣襟处扯出一根长长白绫,调整坐姿,不紧不慢地垂首系好。
落凤山的大阵,绝不是恨春那种小喽啰能设下的。
定春门背后,定有更大的一条鱼,非但精通阵法,且十有八九了解神器之事。
兀自戒备的前者见他动作,终于变了语调,惊讶道:“君尽欢??”
君寻也来了兴致,勾唇笑了起来:“阁下竟认识不才这个透明人,当真殚见洽闻。”
他抬起手,神态自若地将被白绫压住的鬓发勾出,缓慢开口,语带惋惜:“只可惜,知识渊博,也救不了阁下的命了——”
话音未落,一道流光倏然由他指尖飞袭而出,直射对方面门!
来人立时拔剑格挡,锋芒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几乎掀翻房顶。
被君寻捏晕的容华也让这一声轰鸣刺醒,揉着额角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被隔在了帘帐与床栏中间。
外间传来兵器相击声,他挥手翻开层叠帐幔,便见一紫一黑两道人影正在交锋,剑影纷乱,已然要将房门劈碎了。
他揉着微酸的脖颈,下意识叫了一声师尊,便见月华紫影中,那人偏头向他一笑,恶劣道:“好徒儿,睡得很香嘛。”
……这下容华想起来自己是怎么晕的了。
他默了默,便见君寻手中剑光一扬,直接荡开黑衣人手中长剑,抬起一脚将人踹飞出门!
黑衣人颇有些狼狈地跌出房门,满身木屑地摔入花丛,君寻飞身而出,一剑劈落,对方险险就地一滚,旋身而起后踏着夜明石灯向外跃去。
对方也就仙人境上层的实力,君寻都不需要解开第三重封印。
他面露讥色,手腕翻转,无尽意月华般的剑尖上立时“呼”地飘起一层火焰。
容华跑出房间时,便见一道形如飞鸟的浅色虚影浮现君寻身后,旋即一道剑光飞出,直直向着犹在半空的黑衣人削去!
后者无处闪躲,登时被剑气击中,断线风筝似的坠落下来。
君寻脚尖一点,紧跟其上,剔透剑尖迅疾无匹,直接刺入来人心脏,将其死死钉入地面之上。
云星夜姗姗来迟,前者起身,便见他蹙眉盯着那人,神色有些凝重:“……身外化身?”
容华一路小跑跟来,扶住了身形微晃的君寻。
后者隔着白绫瞧他一眼,又没骨头似的恹恹倚了过来,跟着云星夜道:“身外化身?”
“仙君请看。”
云星夜倒持灯笼柄,挑开黑衣人覆面薄纱,便见一道红痕落于其眉心,隐约像是一把剑。
“所谓身外化身,乃是高境界修者将一缕魂识提出所造之物。化身与本体所有特征皆一致,且能自如处事,唯二可以分辨之处,一是肉身格外脆弱,二是眉心印记。”
云星夜遥遥一点那人眉心,接着道:“所以此人本体应是一名仙人境巅峰的强者,且是一名剑修。只是……实在面生。”
整个碧霄界,仙人境巅峰就那么多,圣人更是用不了一只手便能数完,大家基本都互相见过,却不能排除有人或许不以真面目示人。
再加上这些人中又有□□成皆是剑修,根本无法缩小范围。
君寻摆摆手,深觉无聊。
神器碎片如此重要,那人一击未得手,不可能善罢甘休,必会再来。
下次,可要同他好好“聊聊”,再给弄死。
无尽意化光飞回鬓边,君寻便半揽半靠着,拉着容华回了小院。
主屋大门碎了,只有侧间能住。容华想到先前一幕,当即浑身僵硬,磕磕绊绊道:“我、我不睡了,去修炼……”
君寻垂眸,瞥见他青丝下通红的耳尖,忽然轻笑一声,凑了过去。
“那四个字……还需要为师跟你重复一遍吗?”
温热呼吸喷吐颈侧,容华一噎,便闻对方接着道:“我可是时时刻刻都在给你机会呢——”
“我的好、徒、弟。”
作者有话要说:
君寻(不高兴):你怎么不杀我了?我还不够造作吗?
第14章 不想洗白的十四天
好不容易甩掉继续撒酒疯的君寻,容华做了一个极为可怕的梦。
那是一片堆雪似的莲池,红衣美人倚在一片荷叶上,衣襟散乱,毫无顾忌地露出大片白皙肩颈,慵懒优雅。
如此剧烈的视觉冲击实在让人消受不住,容华立即便要移开视线,可对方却倾身过来,伸出两根水葱似的手指,轻轻一勾。
容华几乎是毫无反抗之力地被他勾了过去,下颌被温暖指腹摩挲着,触感炙热犹如现实。
他被迫转头,望向那双靡艳飞扬的紫眸,几乎全部神思都要陷入那片深邃幽静的星海——
熏暖香气飘入鼻尖,容华猛然惊醒。
一睁眼,便见那张极尽张扬昳丽的容颜近在咫尺,潋滟紫眸噙着似有若无的玩味笑意,似乎在研究些极为有趣的事情。
容华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他立即后仰,躲开对方气场压迫的范围,偏头道:“师尊……早。”
君寻单手托腮,笑吟吟地看着少年瞳孔倏然紧缩又松缓,薄唇微启,发出了致命一问。
“好徒儿,这是梦见什么了?”
容华耳尖越来越红,一骨碌从矮榻翻身而起,直接跳出数尺之外,板着脸生硬道:“没,什么都没梦见。”
君寻哼笑一声,也不追问,只直起身体,伸了个懒腰。
容华默默看着他,明明一日才刚刚开始,这人却总是一副懒倦模样,外表格外有欺骗性,令人下意识便觉得他柔弱可欺。
可谁若真的要欺负他,那便要吃苦头了。
见对方似乎没有要继续发问的迹象,容华终于松了口气,快速洗漱收拾妥当,便跟着几步一晃的君寻再次来到水榭之中。
永夜之地无法使用肉眼辨别昼夜,只有一种特别的刻漏,能够根据流水计算时间。
二人来到水榭时,刻漏才刚刚过了卯时。
可云星夜似乎比他们更早,阴郁面容被夜明石灯映得愈发锋利沉鸷,眸中光辉却比昨日柔和了许多,对着君寻颔首道:“仙君。”
后者懒懒应了一声,向着软椅一歪,眸光却有一下没一下地向着云巅春的酒坛扫。
云星夜眸光更平和了些,为他斟了半杯,推将过来,这才转向容华:“昨日尚未来得及询问,不知这位师侄得了哪把剑?”
白绫之下,君寻的眉梢在听到“师侄”两字后一扬,几不可闻地轻笑一声。
容华解下腰间长剑,向前一递:“便是此剑。”
逢春出现的瞬间,好不容易在君寻腕上安分片刻的濯心立时化回原形,长吟一声,格外亲昵地贴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