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东京风华(101)

作者: 悍刀客 阅读记录

顾九道:“你说的也没错,可去过吴中,且对吴中水利水势这些甚为熟悉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楚安一噎,停了会儿,又问道:“万一那乞丐并非汴京人士呢?”

顾九不说话了,只觉得被这复杂的一切搞得阵阵头疼。

“王爷,”她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沈时砚,“若真要细细论起来,符合咱们目前所得线索的人可是数不胜数,总要先寻个方向去查。”

沈时砚眼皮动了动,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冷然。

顾九微微蹙眉:“王爷?”

沈时砚回神,看了两人一眼,缓声道:“这件事你们暂且先放着罢,我会让人再去查。”

顾九点点头,问道:“那钟景云那边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让他当乌龟,缩着脖子不出来。”

沈时砚笑了笑:“不会的,三日后徐正要举行一场曲水流觞席面,汴京城凡有名气的文人墨客皆会前往,届时钟景云也一定会去。”

他合上册子,又道:“眼下已是午时,你们先去寻处酒楼坐下吧,我还一点事情要安排,过会儿我便去找你们。”

楚安道看了眼外面的太阳:“行,那我和顾娘子先去。”

“好。”

目送两人离开议事厅后,沈时砚又让王判官退下了,待厅内只剩下他与流衡两人,眉眼间的温和消失得干干净净,他垂着眼,面上神色难辨。

静了会儿,他在书案上铺了一张白纸,缓缓抬笔,迅速画了一副画像。

沈时砚把画像递给流衡,淡声吩咐:“你带着它速去吴中,暗中调查五年前往那里任职的孙惊鸿是不是这画中的模样。”

他慢慢敛起长眉:“切记,此事绝不可声张,否则定会引来杀身之祸。”

作者有话说:

我先说,这章好短小。

第67章 王孙不归17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顾九和楚安两人心里挂念着满脑门官司的案子, 便在开封府衙附近寻了家食肆,并未走远。

“呦,楚将军呐!”

食肆掌柜原本正倚在柜台后, 不停地拨弄着算筹,一抬眼, 瞧见楚安带了那位新来府衙不久的女官差进来, 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将两人迎到一处安静的角落。

掌柜立即眉眼笑开:“楚将军近些日子都没来小店了啊。”

楚安摆摆手, 大刀金马地坐在木凳上,满脸愁云惨淡:“这些天调查旧案忙得晕头转向,哪里能得空。”

“重翻旧案?”掌柜不由愣住,而后叹息道:“时隔越久,查证越难,将军和娘子为民翻案, 还以清白,多有辛苦啊。”

顾九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若不是凶手用周志恒的死引他们去查三年前这桩冤案, 恐怕此事的真相永无得见天日之时。

楚安与掌柜又简单地聊了两句,便让掌柜报了些食肆的菜式,问顾九想吃些什么。

一连串菜名从耳朵飘入脑子里, 顾九只记得与“肉”这个字眼有关的东西。

“蒸羊羔肉,糖醋排骨,酒酿蟹……”顾九停顿了下,稍稍犹豫会儿,又道,“还有间笋蒸鹅。”

楚安评价道:“无肉不欢。”

顾九挑眉笑道:“然也。”

待跑堂把菜肴端上, 沈时砚才姗姗来迟, 手里还拿了一封书信。

顾九心底不由咯噔一下, 视线紧紧粘在那书信上:宁王亲启。

沈时砚在两人身侧坐下,将信封放在食案上,慢声解释道:“从澧州送来的回信。”

适才他前脚刚迈出府衙的大门,正要赶去与两人汇合,后脚便见一个驿差骑着马从远处奔来,停在他面前,急匆匆地翻身下马,奉上这封书信。

顾九默默叹了口气,心道,果然。

算算时间,的确应该有了回信。

顾九看了看满桌色泽诱人的美味佳肴,又瞧了眼那还没打开的信封,忍不住道:“王爷,咱们能等半柱香之后再打开看吗?”

沈时砚微微一怔:“怎么了?”

顾九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我怕这信里又有什么惊天骇地的消息,看过后哪里还有心情吃的下去饭。”

“没错没错,”想到他与顾九关于乞丐身份一事的分歧,楚安颇为赞同,“这若是再讨论起来,我们二人也有力气。”

沈时砚不由失笑。

两人也只是嘴上这般说说,筷子还没动两下,仍是没忍住让沈时砚拆了那书信。

顾九和楚安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神情有些紧张。

信上所写内容并不多,沈时砚快速浏览一遍,眉心微蹙:“澧州知府来信说,许家是在途径安乡县娘娘山时遇上的山匪。许家连同押送的官吏共五十七人,无一生还。当地官差清点尸体时,数目也对的上。”

顾九顿然觉得嘴里的食物索然无味,放下了筷子。

沈时砚继续道:“今年四月初在澧州的帮助下,当地知县亲自带兵上山剿匪,将盘踞娘娘山的各个匪窝尽数肃清。”

说到这,沈时砚忽然顿住,楚安却面露疑惑:“这是好事啊,既然娘娘山上的土匪们已经全部被抓,再审问许家一事岂不是方便得多?”

“没错,”沈时砚看他,“但问题是,安乡县知县并未审出与许家相关的事宜。”

楚安愕然良久,迟疑道:“也许是那些强盗故意隐瞒不说?”

沈时砚缓缓摇头:“大宋对匪徒盗贼素来以重刑惩处,而这时候知县以坦白从宽诱之,他们若是知晓许家一事,定然不会三缄其口。”

顾九敛眸,补充道:“而且匪徒多是劫财,可许家众人是被流放的罪犯,身上定无贵重物品,又有押送他们的吏卒随行,我若为强盗,像这种既没钱,还有极有可能惹怒官府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干的。”

可如果不是盘踞在娘娘山的土匪,三年前劫杀许薛明全家的人还能有谁?

不可能是钟景云。

顾九与沈时砚相视一眼,置于膝上的手掌轻轻蜷缩:“皇城司。”

有了劫囚一事在先,再把这件胆大包天的事情与皇城司挂钩,内心已有了些许平静。

“皇城司初设时,原在各路辖区均设有据点,”沈时砚淡淡道,“后来因权势过大,经常发生与地方官员狼狈为奸,为祸一方之事,京都朝野上下对其意见很深。经朝臣联合上奏多次,太宗迫于无奈,这才舍弃刺探地方情报的作用,开始慢慢缩小皇城司的势力范围。直至今日,除去京都,皇城司仅在荆湖北路和陕西路两处辖区遗有据点,而自官家登基后,其势力日益渐长。前不久高太后要在京西路重新启用其地的皇城司,官家和朝臣极力劝阻,这事便一拖再拖,没有正式施行。”

当初他从惠州北上汴京,正是途径荆湖北路时遭遇山匪袭击,这其中的“匪”,怕是也藏有皇城司的人。

“荆湖北路......”楚安稍一失神,低声喃喃,“澧州便是隶属荆湖北路。”

“如果三年前真是皇城司自导自演了劫囚一事,然后迫使许薛明全家流放岭南,等他们途径澧州时,再伪作山匪将其劫杀,”楚安越说越觉得四肢发冷,“如此,便也无人状告,无人再为许薛明重翻旧案。”

上一篇:按剑 下一篇:种玉心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