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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风华(185)

作者: 悍刀客 阅读记录

沈时砚顺势握住她的脚腕,替她穿好鞋:“所以,没什么不可以。”

他起身,见她也不说话,不由笑了笑:“怎么了?”

顾九抿了抿唇,只觉得心跳如擂鼓一般。她大脑还在缓缓转动,说话也没怎么经过思考,呆呆地问道:“什么时候?”

沈时砚眉眼蛊人:“我已经在准备聘礼了,待年后便去楚府提亲。”

顾九逐渐回过神,有些踌躇道:“会不会......太快了些?”

“一点也不,”沈时砚道,“我怕你跑了。”

顾九蹙起眉,毫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这话说得好像我多水性扬花似的。”

“当然不是,”沈时砚搭下眼帘,“我只是怕时间一长,你发现我和你心中的沈时砚并不一样,便后悔了。”

顾九呸呸两声,凶巴巴道:“不像话。”

她拉着沈时砚下了桥:“走,咱们去坐船。”

今夜游船的人不少,而船一多,磕磕碰碰也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儿,顾九特地嘱咐船夫慢点,但无奈旁人没仔细。他们坐的画舫还没游多远,船身忽然剧烈地晃了一下。

顾九叹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起身:“我出去看看。”

撞上他们船尾的画舫是个大家伙,而恰好这时有两个年轻士子也从里面出来,看他们的衣着应是国子监的学生。两人拱手致歉:“实在不好意思。”

顾九隐隐还能听见里面的欢声笑语,她摆了摆手,便让船夫先停靠岸边,让这只大家伙先行,他们跟在后面慢慢地游。

许是刚才受了教训,这会儿大家伙游得稳稳当当。随着距离缩短,那画舫上的声音穿过夜色,慢慢飘来。

“蓬莱那边已经往朝廷送了消息,来春便可正式开学。”

“那蓬莱书院完工了?”

“对啊,你父亲在工部,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不知道。”

“也不能怪他消息闭塞,实在是这事情拖得太久,明贞十二年便开始在蓬莱建学,直到现在才竣工,这么长的时间,我还以为早就废除这个提议了呢。”

画舫远去,而谈论的声音也越来越小。顾九只听个大概,一时生了些好奇:“什么书院?”

沈时砚指腹细细摩挲着光滑的杯壁,闻言,动作一顿,缓缓道:“先皇未驾崩前,命人开办书院,广收天下寒门子弟入学读书,而今便是他们口中的蓬莱书院。”

沈时砚眼皮垂下。

他不是一个好父亲,却是一个好帝王。

自从得知了二十年前沈家军惨死的真相,顾九便一直避免在沈时砚面前提及先皇,这会儿误打误撞谈到了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沈时砚却微微一笑,十分自然地换了话题。

......

比起燥热的夏天,还是天高云淡的秋更让人喜欢,反正顾九是这般想的。然而舒服的日子又总是过得如此快,眨眼间便到了立冬。

这天,顾九他们在王府的后院暖酒吃肉。炭炉烧得旺盛,炉上放着香醇辛辣的美酒,旁边的食案上又摆满了滋滋冒油的炙肉。

三人聚在一起说笑,是冬日里难得的消闲。

顾九嗜辣,每次吃肉前总要沾上满满的芥辣,楚安看她吃得津津有味,不由也来了兴致,学着顾九,将炙肉裹满芥辣酱,再送入口中。

楚安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起来,他只觉得舌头宛如被大火燎着了,辣得他满脸涨红,七窍都要冒烟儿。

楚安连喝了好几杯茶水,都没能将这股辣劲儿压下去。顾九让夏蝉去厨房寻来一碗牛乳,而后便在一旁幸灾乐祸。

楚安一口气将那牛乳喝个干净,才缓缓平静下来。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顾九:“这么辣的东西,你是如何下的去嘴?”

“那是你不耐辣,”顾九笑着摇头,“你瞧王爷,他适才也是那般吃的,我好歹还是觉得有些辣,但他可是毫无反应。”

楚安擦去额角渗出的热汗,奇怪道:“长赢,你什么时候这样能吃辣了?”

“不清楚,”沈时砚抿了口热酒,笑了笑,“可能是和阿九呆在一起久了,自然也就习惯了。”

楚安麻木道:“......我此刻在这,是不是有些多余?”

顾九用公筷给他夹了一块肉,憋着笑:“一家人,一家人。”

正热闹着,流衡从前院匆匆跑来,禀道:“王爷,吕绍文好像死了。”

沈时砚神情微变,眉头骤然蹙起:“什么叫好像?”

流衡道:“尸体不见了,但是凶杀现场还在。”

顾九见气氛不对,踢了踢楚安,小声道:“吕绍文是谁?”

楚安道:“这人是工部侍郎,先皇还在时,他便被派去蓬莱督建书院,直至前些日子才回京。”

话还没说完,沈时砚已经起了身:“我去看看。”

楚安面露愕然:“吕绍文是朝廷官员,他这事不应该交由大理寺去查吗?”

沈时砚只道:“这人是我旧识。”

顾九放下筷子:“走吧,我陪你一起去。”

楚安立马起身:“我也去。”

沈时砚薄唇动了动,已经到嘴边的拒绝还是咽了下去。

三人乘马车赶往吕绍文家,而他们到时,大理寺的公差已经将吕府守住,高方清正在厅堂审问一个小厮。

沈时砚他们进来之前,已是有人提前给高方清通报,所以见三人来到厅堂,他只是抬了抬眼,也没招呼,便继续审问小厮。

“无缘无故的,吕侍郎怎么可能跑到仆役们用的茅房如厕?”

小厮跪在地上,也不知是被高方清吓的,还是回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整个人直哆嗦,说话也磕磕绊绊。

“这......小人也不知道啊!”

昨晚深夜,他因在晚饭时多吃了两口凉食,便腹痛不止,足足跑了三次茅厕。

最后一次,约是在丑时末。

他将油灯护在怀中,寻了个坑位后,因不舍得费油,就将其吹灭了。周围黑灯瞎火,好在天边那半轮银月亮着光,他倒也没怎么害怕。

四周除了时不时响起的呜咽风声,便只有他那咕咕乱叫的腹痛声。

他也不知道蹲了多久,只觉得两腿有些发麻,待他实在扛不住这萧萧寒风,正准备起身。谁知却在这时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声音便戛然而止。

而就在他那两扇木门的下方,赫然出现了一双黑靴。

他当时吓了一跳,便出声提醒这里面有人。可门外并无人回应他的话,而门缝下那双黑靴也仍然分寸未移。

一时间,他只觉得那寒风的凉意袭便全身,顿感毛骨悚然。

他不由攥紧了怀中的油灯,大着胆子又说了两句,但仍是没有得到回应。

就在他快撑不住那已经没有知觉的双腿时,那双黑靴突然动了起来。

他眼睁睁地看着门外那人离开了,随后,便从右侧传来一声刺耳的“吱嘎”。

他瞬间松了一口气,慌忙收拾好自己,抱着油灯便往外跑。但没走两步,他便又停了下来,因为那诡异的一幕始终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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