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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风华(21)

作者: 悍刀客 阅读记录

岑管家倏地瞪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沈时砚微微皱眉,对岑管家这副反应有些不解。

他不再多费口舌,命人动刑。

两个官差一左一右,用铁尖刺狠狠地刺入岑管家的指甲,再用力一挑,那东西连同血肉一齐剥落在地。岑管家的惨叫声响彻整个西狱,让人不由地联想起那些沾满鲜血的冰冷刑具。

楚安在一旁看得有些毛骨悚然,他看向神情寡淡的沈时砚,心底有些犯怵。

沈时砚慢声道:“你杀清秋时可有旁人在场?”

岑管家额头泛着密密麻麻的冷汗,唇色苍白:“不曾。”

“那你猜今日清秋的尸体缘何出现在白云观?”沈时砚薄唇微动,缓缓吐字道,“又为何恰好在我、田氏、秦怀三人皆在场时?”

他声音轻而淡,有些漫不经心,仔细听来又似裹着深冬寒霜的细风,密密麻麻的冷意浸透骨髓。

沈时砚直直地盯着岑管家:“你还不明白吗?你忠心耿耿效忠的侯爷要让你做替罪羊。”

一番轻描淡写的话不仅让岑管家慌了神,沈时砚身侧的楚安不由地愣了下。楚安忍不住瞟了一眼沈时砚,从他那平静从容的神情中难以看出半分蹊跷之处。

岑管家恍惚片刻,末了,回神后冷笑两声:“王爷,你想诈我。”

沈时砚见岑管家没信,也不着急,轻笑一声道:“如若不是这般,为何岑庆恰好在清秋死的第二天就卧病在床?他背靠大娘娘,太医署的太医怎敢怠慢他,可偏偏这么多昂贵的药材都用了,而他至今却未见好转。”

“因为他知道我将回汴京,他担心我查出他这些混帐事,并借此替官家向岑家发难,”沈时砚温和道,“所以他只能费尽心思地利用鬼新郎的谣言,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把你放进捕兽夹里,当那只没吃上肉却性命堪忧的......蠢狗。”

“更何况你自己不是也说了,你杀清秋时无人在场,那你杀胭脂、杀岑淑琴时,大概也是如此。这天知地知,你知他知的事情,三具尸体怎会无故出现?”

“因为你被抛弃了啊。”

沈时砚字字诛心,每一句话都让岑管家的心理防线岌岌可危,最后一句缓慢落下,岑管家最终崩溃,疯狂地挣扎起来。

两名官差怕他冲撞了宁王和楚将军,正欲用绳索加紧禁锢,沈时砚却抬手,示意他们不要动。

等到岑管家声嘶力竭之际,沈时砚命人喂他一碗清水。

岑管家狼狈地垂下头,哑着声音道:“秦二郎的死,秦怀应是坦白了,无需我多言。”

“胭脂也是他虐杀的,”岑管家双目有些呆滞,“他近些年脾气越来越暴虐,尤其是喝过酒后,整个人极其疯癫,有时候甚至严重到识不清人。”

沈时砚沉声道:“那岑四娘子呢?”

“四姑娘成亲前夕,去了趟侯爷的书房。侯爷不知为何忽然发了疯,等我赶到的时候,侯爷正要解四姑娘的衣裳。而四姑娘额头流血,双目紧闭,应是被什么东西砸昏了过去。”

楚安及时抓住了重点:“岑四娘子那时候还没死?”

“是,”岑管家忍着指尖的痛意,吃力道,“我及时拦住了侯爷,才没酿成乱——这等大错。侯爷恢复理智后,害怕东窗事发,本欲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四姑娘杀了。但后又不知为何突然反悔,只是命我趁夜把四姑娘送到义庄关起来。等清秋替嫁过去后,再把四姑娘毒哑送到偏远地方生活。”

“再后来,便是侯爷让我去杀清秋灭口。”

楚安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这人是畜生不成!

四周静悄悄的,几缕光线从铁窗探进,转眼间却被牢狱内的阴暗吞噬。

沈时砚沉默一霎,冷冷道:“胭脂和岑四娘子的头颅真不是你砍的?还有岑四娘子身上受辱的伤痕,也不是你做的?顾娘子成亲前夕,出现在她院中的黑衣人可是你?”

岑管家此时已经心力憔悴,说话都是有气无力,自然不曾深想沈时砚这问话的蹊跷之处。

“不是。”

沈时砚让人给他包扎伤口,他和楚安离开牢狱。

一出去,楚安迫不及待地问道:“鬼新郎真是岑庆?他是故意装病?你什么时候怀疑的?长赢,你也太不厚道了,我这些日子都跟着你,为何没听你透露过只字片语?”

沈时砚顿步,回身看了一眼牢狱入口,淡淡道:“我诓他的。”

“......什么?!”

短短四个字落进楚安耳中,宛若晴天霹雳当头一棒,他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第15章 鬼新郎

“王爷自是风华绝代。”

沈时砚想起适才岑管家的惨叫,笑了笑。

他先动用刑具让岑管家遭受皮肉剥离之苦,利用十指锥心的痛意分散他的意识。再乘胜追击,用目前所得的线索和推测编出一番亦真亦假的说辞,最后把至今昏迷不醒的岑庆推到阴谋漩涡中心,挑拨主仆关系,击碎信任。

“岑庆的作恶多端他自是清楚的,正因如此,我那般诓他,他才会相信。” 沈时砚解释道。

自作自受,说的大抵是如此罢。

楚安震惊之余还忍不住咂舌:“老奸巨猾。”

沈时砚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没说话。

“嘿,瞧我,”楚安拍了一下额头,佯装羞愧,“胸无点墨,才疏学浅,竟是连夸人都不会了。”

他又厚着脸皮改口道:“我们长赢应是英明神武,举世无双!”

沈时砚失笑,正欲回身继续往前走,一抬眸,却不期然撞入一双清澈黝亮的明眸中。

顾九刚来,恰好听到楚安说的最后一句,眼角不禁翘起一个小勾,像只无辜又狡黠的小狐狸。

沈时砚垂下鸦睫,雪白的耳尖有抹绯色。

偏偏楚安睁眼瞎,见顾九来了,便道:“顾娘子觉得我刚才那番话说得可对?”

顾九狭眸,笑道:“王爷自是风华绝代。”

沈时砚偏头看向还在为自己的机智而沾沾自喜的楚安,温声道:“怀瑾,你把适才牢狱中岑管家坦白之事讲与顾娘子听罢。”

莫名地,楚安脖子一凉。

三人且走且说,楚安兴致勃勃地说完,这才后知后觉地问道:“岑管家那番话真是事实?这般如此,鬼新郎岂不是还躲在暗处。”

沈时砚点头:“事已至此,他已是死罪。若真是他做的,也没必要推脱。”

顾九沉吟片刻,缓缓道:“杀人和砍头抛尸并非一人所为。但岑四娘子的死和真正的鬼新郎脱不了干系。他之前想刺杀我,大抵是为了坐实这个鬼怪传言,可为什么呢?如果只是为了让我们揭露岑庆的罪行,缘何选这么一个民间传言?”

“他是想隐瞒什么,”顾九斟酌道,“或是说想让我们误会什么,好混淆我们的推测。”

“对啊,”楚安恍然拍掌,“这鬼新郎砍了胭脂和岑四娘子的头,可清秋的尸首却是没有。他这般作为无非是给我们提供线索,但又顾忌自己的身份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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