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起来,我下午还有一门试要考。”
“……”
“有事再联系,下次见。”
砚池用了个过于离谱的借口,匆忙结束了这次尴尬的见面。他走得飞快,掠过乔墨身侧仿佛一阵热风,连头都没回一下。
他也不知道身后的乔墨会是何种表情,不过他基本能猜到,乔墨定然也是松了一口气吧。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下的客套话,无非就是“不必联系”的意思了。
是个成年人都懂。
除非这个人,他没有常识。
今日室外的温度高达38℃,砚池晒得慌,他顶着烈日一路跑着回了宿舍。
一打开门,宿舍里冷得和冰窟一样。
空调显示18℃。
自打白亦凝豪爽地承包了宿舍的冷气费后,大家就由着他瞎折腾了。
“哟,这么快就回来了啊?”白亦凝裹着个毛毯正在打游戏,一双手噼里啪啦地在键盘和鼠标上操作,完全顾不上砚池,“我还以为你今晚要夜不归宿了。”
砚池心情郁闷,没吭声。
突然,白亦凝愤然拍桌而起,高声呼道:“艹,老子被对面按着打了!老砚,你晚点上我的号,帮我整整这个赛季的进阶分数!排双人的就行,价钱照常。我这号再不努力,都要跟不上了!”
砚池“嗯”了一声。
白亦凝迟迟地察觉到砚池的不对劲,好奇地瞧了他一眼:“你咋臭着个脸?你等着,等哥哥我打完这盘就来关心爱护你。”
在男生宿舍里,一声“哥”大过天。他俩今年都是20岁的年纪,砚池比白亦凝还大一个月,白亦凝明显是想占个口头便宜。
砚池:“滚。”
他转头,看到有两张床铺被收拾干净了。
白亦凝蹲身在椅子上,随口说:“邱延和周鹰刚走,赶车。”
“你呢?”
“我这次不回了,我妈把我姥爷接过来住着呢。他成天唠叨我,老拿我和我弟做对比。”
白亦凝有个异卵双胞胎弟弟,也在C大念书,在别的校区。
砚池倒了一杯水,几口喝没了。他的手很大,有一点粗糙,骨节分明,拿着的杯子是校门口几块钱一只的塑料杯,丑是丑了些,不过很耐用。
他放下杯子,问:“你暑假也留校?”
“不留。”
白亦凝狡黠地眯了眯眼:“我哥不是在附近上班嘛,最近要出差,就喊我去住,帮忙看下房子。你要不和我一起去?他知道你和我们一样,没啥意见。而且他那儿网速不错,你接代打也能更舒服点。”
“不了。我接了几个暑期家教课,比代打赚钱。”
砚池是考虑过才做的决定,解释说:“暑假的进阶分数不太好打。”
白亦凝转头可惜道:“学校人多眼杂,去我哥那儿,我们想变成猫就变成猫,自由得很。”
“……”
这点砚池和白亦凝不一样,他不喜欢变成猫。
如果说白亦凝是纯血,那砚池就是个混血。
砚池的生父砚方山是普通人类,生母夏雅却是个长得极为漂亮的猫科人。
两人早早地离婚了。
理由是砚池两岁时,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下去受了伤,当着砚方山的面,不受控制地变成了猫。
这导致了夏雅的身份直接暴露,砚方山接受不了枕边人是一只猫。
-
猫科人类的存在,几乎如同都市怪谈,有人信,有人不信。
正常来说,混血属于猫科人中的“残次品”,是没有变成猫的能力的。
只是砚池体质特殊,竟然完美地继承了夏雅的猫科血统,就连长相都完全偏向了那边,同砚方山不太相像。
猫科人类的样貌优秀,基本都长得很好看。
他们之中,有些会和人类结合,血统逐渐淡去;有些也会保守地和同类在一起,将种族繁衍下去。
选择不同,结果便不同。
为了良好地融入人类社会,随着时间推移,他们几乎都分散了。但能够变成猫的猫科人类,有一个能力是与生俱来的——他们只需要看对方一眼,就能知道这个人是不是自己的同类。
砚池和白亦凝就是这样相认的,还恰巧分在一个宿舍。
白亦凝称之为“天定的缘分”,且在得知砚池还是个游戏代打高手时,他即刻宣布自己和砚池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
第4章 谁骗了谁?
“好嘞!”
白亦凝双手一抬,这盘游戏终于打完了,他的八卦之魂“哔哔”启动。
他裹着自己的小毛毯,屁颠屁颠地坐到砚池的床上:“来来来,和我说说,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砚池心烦意乱地转过身,镇定片刻后,他从柜子里拿出一块毛巾:“你把MO的游戏好友删了吧。”
“啊?”
“以后估计不会联系了。”
砚池没告诉白亦凝,MO就是乔墨,他怕这只傻猫吓出心梗。
在C大,谁人不知乔墨是乔盛集团的二少爷,一个正宗的富二代。
而白亦凝的父母,是乔家远在D市的分公司的部门领导。
所以,要是让白亦凝知道,自己平时在游戏里动不动就调侃几句的人就是乔家二少爷,他怕不是会原地升天。
白亦凝见砚池态度反常,双手握拳地揪紧毛毯,惊讶道:“你不会是见光死了逃回来的吧?!”他夸张地跟在砚池身后,故意提道,“哎哟哟,你不是不看脸吗?”
“……”
“你这嘴以后可别漏那么快了,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白亦凝能说会道,砚池向来说不过他。砚池忍无可忍地眉梢一挑,或是一跳,没过一会儿就把白亦凝“揍”得嗷嗷叫。
白亦凝就是一只缺乏锻炼的网瘾猫,他哪是砚池的对手?他推了推自己的镜框,好不容易从砚池的压制下溜身,举双手投降:“我认输我认输!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砚池自认不是君子,松了松筋骨:“再来。”
“啊啊啊啊——喵嗝!”
白亦凝变成猫上蹿下跳地躲,最后,一人一猫气喘吁吁,终于消停了。
白亦凝大口喘气,不依不饶地好奇道:“老砚,那什么……他到底是长得多砢碜啊?咱不开玩笑了,你平时也不会以貌取人啊。真不是我说你哈,你看看现在才几点?”
一看时间才下午两点,这面基面的时间也够短的。
“你起码要坐满二十分钟,再找个借口离开吧?MO肯定尴尬死了,你这人,不带这么让人尴尬的啊……”
白亦凝义愤填膺地帮了好几句,砚池一句都没接。他这才发现砚池的脸上除了不高兴,还显露着点沮丧,全然一副“丧家之猫”的即视感。
白亦凝再傻也知道不能戳人痛处,于是越说越轻声,哼哼着跳到自己的床上趴着了。
浴室的门“砰”的一声就给关上了,震得外头的白亦凝打了个喵嗝。
白亦凝用猫爪摸了摸自个儿的胸膛,小声嘀咕:“失恋的人脾气就是大。”他小小的猫脸,大大的疑惑,“到底咋回事啊,给老砚气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