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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女侍卫(109)

作者: 九斛珠 阅读记录

像是掩埋的灰烬中亮起了一丝火星,借着柔暖春风而复苏,蠢蠢欲动的似要重燃火苗。

可那前路委实叵测,她不敢孤注一掷。

“我……”阿殷心中矛盾之极,回过神却发现她不知何时坐起身来,离定王不过一尺之距。

她心下微惊,慌忙要后退,却被定王揽入怀中,撞在他的胸膛。

他的声音近在耳边,“还有什么顾虑?”

顾虑当然是有的,虽然是奢望,却是她自幼便立下的信念。

阿殷稍稍抬眼,看到他胸前暗沉的绣纹。

“殿下说,不会另娶?”

“绝不另娶!”定王半点都不犹豫。

阿殷不甚确信,然而被他箍在怀里,她又腰肋负伤,却是难以挣脱。

头一回清醒的埋首在他胸膛,坚实而稳重,周围全是他的气息,将她极力秉持的理智驱赶出去。暂且相信一回吗?相信他只会娶她一个人?可是即便王爷能只守着王妃,将来他若登基为帝,能只守着皇后吗?更何况,以她的身份,能做皇后吗?

阿殷迟疑,委实没有把握。

她不敢沉溺,双手推在定王胸前,挣脱怀抱,“卑职不敢妄想。”

瞬息即逝的拥抱叫定王贪恋,她的固执拒绝却也叫他生恼。油盐不进,固执己见,她对他竟如此没有信心?可她若不嫁给他,如何能够保住性命?

那个将他惊醒数次的噩梦还在脑海盘旋,定王不敢掉以轻心。

他瞧着重回靠枕的阿殷,深吸了口气,渐渐肃然,“陶殷,不管你信或不信,我今日所说,无半字虚言。你若想好好活着,必须嫁给我!”

“为何?”

“你捉了突摩,往后姜家、代王都会将这笔账算在你头上。”定王挑眉,竟是扯出个笑容,“代王的势力非你所能对抗,只有成为我的人,你和家人才能安然无恙。”

阿殷愕然。他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好半天,她才开口,“我再想想。”

——是说给定王,也是说给自己。

只要决定了,便该坚定前行。

翌日,定王将粗粗处理过伤口的突摩送入了皇宫。

突摩浑身皆有伤处,右手被阿殷削去,左手被定王废了,肩上琵琶骨又被刺穿,任是再好的身手,此时也没半点反抗之力,只能任人鱼肉。因他身份要紧,定王也未惊动旁人,预先同永初帝禀报过后,便从北侧冷僻的宫门送了进去。

永初帝在内殿见了突摩,确认无误后当即大怒,同定王问了前因后果,便命人去召几位宰相、刑部尚书及大理寺卿。

趁着这空暇,定王便将当时捉拿突摩的战况说了一遍,说此人如何狡诈凶狠,他府上的两人险些命丧他手。永初帝听罢,怒气未歇,“突摩藏身京城两年而未被发觉,必是有人藏匿,他既然是在姜家的宴席现身,必得深查!你说拿住他的是冯远道?”

“是典军冯远道和右副卫帅陶殷。”

“朕当日曾明旨昭告,捉拿突摩之人赏四品官职。”永初帝对这个胆敢行刺的贼人印象深刻,自然也记得当日的旨意,便问道:“既然人是你府上的,你看如何赏赐?捉住突摩是件大功劳,除了官爵,朕还要重重赏赐,你有建议,尽管说来。”

“冯远道已是五品典军,从西洲剿匪到此次捉获突摩,他都功劳不小,父皇可酌情加官。陶殷虽是女流,却极忠心,突摩的狼牙棒威猛无比,便是她斩下了突摩右手,废他兵器。如何封赏,还请父皇定夺。”

“冯远道确实是功劳不小,这回怀恩侯府的事情,他也尽心尽力。”永初帝沉吟片刻,便道:“他既已是五品官,只升四品未免薄待,便升做从三品的散骑常侍,也是犒赏他为朝廷尽忠。至于陶殷,功劳固然高,年龄本事却有限,旁的官职未必适宜,便在你的王府中添个右司马,享四品俸禄及诸仪制,余下的凭你安排,如何?”

定王闻言,并无二话,当即道:“儿臣遵命。”

——这安排倒是与他设想的并没多大差别。以永初帝对冯远道的特别关照,将他调到身边随侍左右、收为己用是迟早的事,如今借着这由头加封他散骑常侍的高位,也能堵住旁人非议。至于阿殷,官职当然需尊荣加封,只是她的年纪阅历摆在那里,放在别的衙署未必能服众,在王府做个右司马,有常荀这名位正当的司马处理诸般事宜,她跟着学学,却也适宜。

父子二人多年罅隙,这回对付姜家的事上,太子不与皇帝齐心,反倒是定王处处留意考虑,为他解忧排难,永初帝难免感慨。再一想起这两天连篇累牍参奏定王的折子,大多是被御史大夫姜善指使,将定王批判得体无完肤,算起来,也是为他担了骂名的。

这个儿子啊,不会说贴心话讨人欢心,做事却也是稳妥可靠的。

永初帝难免更觉亏欠,又道:“捉获突摩,自然不止此二人之功,定王府上下齐心,都该重赏。朕一应算在你头上,由你再行赏赐。”

“儿臣遵命,叩谢父皇!”

永初帝便也不再多言,命人去拟旨封赏冯远道和陶殷,等宰相们和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到齐,便商议起深查突摩案子的事情。

这件事儿料理完,早已过了晌午,永初帝留定王用完了饭,才放他回去。

春日爱犯困,永初帝在御书房的内殿睡了半个时辰,起身吹着风站了站,去岸边一瞧,又是成堆的折子。

随便翻开看了看,这二十余封折子,论的却只有一件事——寿安公主行事跋扈,罔顾法度,先是纵容驸马杀了鸿胪寺少卿,继而在众目睽睽之下刀杀驸马,惹得民间议论纷纷,实在有损皇家颜面。

这件事永初帝是知道的,今儿一早寿安公主就哭丧着脸进宫来,先行认错领罪来了。

当时永初帝收到的折子不多,并未处置,只是含糊了过去,此时瞧见满篇奏折,却是笑了笑——从六部到诸寺,以及姜善遮着大半边天的御史台,即便是从前感念景兴帝禅让之德,常为代王和寿安公主说话的几位老臣,这回也看不过去了。更别说朝堂中那些耿直之臣,此时更是坐不住,长篇大论的写下来,要旨只有一条,那便是寿安公主太过嚣张跋扈,仗势欺人,视法度为无物,皇帝绝不能再应感念旧情而偏袒。否则终将令民怨沸腾,朝堂不安。

先前翟绍荣遇刺时,其实就有这般折子递上来,只是当时火候不够,若是依法论处,那几位老臣未必会归心诚服。是以永初帝并未处置,只安排有司查办,看背后是否另有由头,继而以当年景兴帝禅位的仁德为由,只责罚教导寿安公主,并未重惩。

这两天酝酿下来,如今这事儿一出,这效果倒真是不错。

永初帝心绪颇佳,将那递折子的人名挨个看过了,便吩咐内监,“传旨让陶靖进宫,朕有话问他。”

陶靖昨晚几乎一宿没睡。

他和陶秉兰从定王府回去时,就已经是深夜了,彼时临阳郡主已经听了些风声,难免缠着他闹了大半天。郡主府中的鸡飞狗跳愈来愈频繁,临阳郡主心中怒气已经攒了许久,昨晚因事涉姜家和寿安公主,更是丝毫不留情面,两人险些打起来。之后临阳郡主立催着要派人去把阿殷从定王府接回来,陶靖知她打算,愣是拦住家丁不许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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