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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女侍卫(141)

作者: 九斛珠 阅读记录

太子端然接过来,只瞧了片刻,面色大变,急道:“父皇,这是何人所书,断不可信!”

“先看完!”永初帝沉声,不怒自威。

太子只好战战兢兢的将剩下内容看完,那手竟自微微抖了起来,叫那纸笺发出抖索的声响。太子也觉出破绽,忙扔下书信,伏在地上辩白道:“父皇明鉴,这信是有人捏造诬陷儿臣,儿臣绝未做过这些事!儿臣……儿臣敢以性命担保!”说着抬头觑了定王一眼,想说什么,却又忍下了。

永初帝稳坐上首,“你不认得信上的字?”

“儿臣……”太子犹豫了下,道:“不认识!”

一直在旁沉默肃立的定王侧身朝太子拱手为礼,道:“这封信出自东宫属官封伦之手,那是个微末小官,皇兄或许不认识。不过,封伦所述的这些事情,皇兄也不知情吗?”——当着永初帝的面,他的态度不算咄咄逼人,却还是重重撞入太子的耳中。

太子按着地上冰凉的金砖,冷声道:“难道你觉得,这些指认属实?”

“不论是否属实,封伦的罪行已经分明。太子——”上首永初帝接过话头,待太子抬头与他对视时,沉声问道:“朕来问你,信中所述的事,你是否知情?”久居皇位之人,天威凛然。永初帝凭此天威震慑群臣,目光至锐利威压,绝非旁人能比。

太子被他俯视逼问,掌心竟自沁出了汗,面上也不自觉的渐渐流露惊恐。

他先前得孟应瀚的禀报后,即逼鲍安灭口以断线索,没了那个人证,封伦的罪行也只是他自己供认,应无旁的人证。如今永初帝召他来殿中对峙,也不知定位究竟掌握了几分证据……那三件事情,两件都是他所指使,唯有第三件绝对是攀咬!

太子有了些许底气,开口道:“这些事儿臣均不知情,是封伦攀咬诬陷。儿臣虽有治下不严之罪,却绝无谋害兄弟之心,请父皇明鉴!”

“没有谋害兄弟之心——”永初帝目光如鹰,逼视太子,“那么高家的事呢,是否属实?”

太子哪里肯认,当即道:“儿臣并不知情。”

砰的一声,永初帝猛然一拳砸在案上,惊得太子心跳骤疾。他强自镇定着抬头,便见永初帝满面怒容,右手按在铜铸的狮形镇纸上,仿佛再增半分怒气,就要将那镇纸砸下来似的。

太子心中大为惶然,欲待开口再辩,就听永初帝怒声道:“玄素,你说!”

“儿臣遵命。”定王自然也能感受到永初帝滔天的怒气——看来他已从太子的神色变化之中,察觉了破绽。

他并无迟疑,将方才跟永初帝所说的话复述一遍,除了鲍安的事,还将邱四娘供认出的歌坊、易容者如实说出,甚至连常荀是如何从歌坊挖出封伦,如何与人追查取得封伦的口供,都说得明明白白。

语声简练而沉静,如同陈述与自身无关的事情,却叫太子听得胆战心惊。

他没有料到,定王竟然已经查出了这么多东西!

从最初的镇定到惶然,再至此时的心惊,太子的面色已然显出苍白。他身在东宫,自然知道以储君身份勾结江湖暗客是多令人不齿,甚至在出手之前,已经想过万一事情败露会承担的后果——这两件事,他还承担得起。只是,封伦竟然会在暗中买通剑门的人刺杀定王,还将责任推卸到他的身上?

太子只觉浑身冷汗涔涔。

他强忍惧意抬头,便见永初帝面色沉如寒冰,眸中却满是怒火。那是几近爆发的天子之怒,非他所能承担,太子惊惶之下,连声道:“父皇,儿臣觉没有勾结剑门刺杀定王,儿臣没有!儿臣敢以性命担保,儿臣绝对没有……”

他的声音被闷钝的金石撞击之声打断,那座铜铸的镇纸被重重砸到他膝前,将金砖磕出个小坑,而后弹起,几乎撞到他的脸颊。

永初帝的怒声质问随即撞入耳中,“高家的事,你知不知情!”

这一声如炸雷轰响,击断太子紧绷着的弦。太子哪里还敢嘴犟硬撑,当即伏在地上,声音都有些颤抖,“儿臣……知情。”

“混账!”茶杯紧随而来,在太子面前的金砖上摔得粉碎,温热的残茶溅在太子脸上。

太子未料永初帝竟然会为这等小事震怒至此,惶惑而惊恐。

旁边定王也屈膝跪地,“父皇息怒。”

“这就是我的东宫太子!我的东宫太子!”永初帝没有息怒的意思,怒声道:“我真是选了个好太子!”

太子久得皇帝偏爱,虽也常受责备,却都是永初帝的教导,从未见过永初帝如此动怒。

他无力承受这般怒气,更没有定王那样的胆魄迎着怒气辩驳,听见永初帝那句话,深怕他生出动摇东宫的心思,一时间顾不得旁边的定王了,只求饶道:“父皇息怒,求父皇息怒。高家的事情是儿臣受了蒙蔽,一时糊涂打错主意,儿臣愿往高相府上赔罪,只求父皇保重龙体,千万息怒。儿臣知错了,儿臣知错了。”

将近三十岁的人不住哀求认错,永初帝的怒火终于稍稍消解。

随即,目中腾起失望,冷声道:“高晟那边不需你去赔罪,你只想想,东宫储君究竟是何身份,该如何行事。”

太子连声应是。

永初帝缓了缓,才道:“刺杀玄素的事,既不是你安排人去做,封伦那边还需严审彻查。这件事交由玄素和刑部尚书去办,你不可插手。”旋即看向定王,“剑门的事过于蹊跷,他们今日敢刺杀你,明日就敢犯上弑君!将你查到的人全都送来,这等恶贼,朕绝不姑息!”

听这意思,是要将剑门连根拔起了?

定王见永初帝摆手示意他退下,也不再逗留,行礼告退。

待他离去,永初帝才将目光落回太子身上,眸色翻滚,诸般情绪交杂。

这是他唯一的嫡出儿子,也是他寄予厚望、谆谆教导的长子。然而他的才干确实有限,行事又缺思量,如今有东宫众臣教导劝阻,尚且能做出这样荒唐糊涂的事,足见其才能,比之定王实在差了太多!

永初帝抓过魏善奉上的新茶杯,喝茶静气,太子便屏住呼吸继续跪伏在地,大气也没敢出。

好半天,永初帝才叹了口气,“这回行事,委实过于荒唐!东宫众臣也不曾劝阻你?”

这语气已然恢复了平常的严父姿态,太子稍稍松了口气,却还是不敢起身,只道:“这回行事是儿臣自作主张,众位先生并不知情。儿臣知道父皇器重高相,本无此意,这回也是一时糊涂思虑不周,还望父皇能够息怒。儿臣往后必当引以为戒!”

引以为戒之类的话,他已经说了数十次,永初帝耳朵里都快听出茧子了。只是——

“我记得你方才说,是受人蒙蔽?”永初帝虽上了年纪,心思却依旧机敏。方才太子情急之下承认高家的事情,他虽觉话里不太对,盛怒中却无暇细辨,这会儿冷静下来回思,便觉出蹊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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