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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女侍卫(22)

作者: 九斛珠 阅读记录

阿殷哪里受得住,往后缩身疾撤时未能躲开,只觉有重锤落在胸口,身体向后飞出,撞在后头粗壮的树干上。

那女匪一击得手,顾不得臂上重伤,便要转身逃跑。

阿殷此时胸口疼痛,想追肯定是追不上的,一眼瞅见地上的短剑,抓在手里狠狠一掷,正中女匪背心。女匪此时疏于防备,中剑后脚步立时踉跄,阿殷用力过猛胸口剧痛,身体前倾扑倒在地。

百步之外两名骑兵飞驰而来,进了射程后便弯弓射向女匪,被女匪躲开要害被射中腰腿,却是再也跑不动了。骏马飞速掠过阿殷身侧,两名骑兵已然到了那女匪跟前,举刀便要砍过去。

阿殷高声道:“留活口!”

骑兵刀锋微偏,自女匪背脊划过,旋即将重伤的女匪扔在马背,带回去交给人看守。

阿殷歇了片刻,忍痛骑马回去。

天明时,定王与高元骁、常荀、冯远道会和一处,彻底拿下了山寨。随即命人四处搜捕,连伙夫厨子都不放过,将匪寨搜了个底朝天,就地取材找了绳索,将擒获的人挨个绑了起来。

而在外围,除了阿殷捉的三人外,蔡高那头也有五个人逃出,不过各自身手平平,被蔡高拦住去路,四死一伤。

山寨中火势渐歇,定王已经整兵下山,后头裹粽子般捆着土匪头子刘挞和他手下几名善战的副手,再往后是七八十个擒获的山匪。

这一场攻山显然很不容易,定王率领的人也都是血肉之躯,冒死冲破箭雨石阵,死伤颇多。原本的三百多名军士少了许多,剩下的大多挂了彩,除了定王和常荀两个经历过沙场的人毫发无损之外,就连高元骁都受了伤,铁甲之下的袖中有血渗出来,在微明的天光里,顺着手背蜿蜒。

阿殷与蔡高带着擒获的人复命,蔡高那头倒还好,阿殷却是脸色苍白。

刚才女匪的那一拳实在太重,加上阿殷手臂又被她短剑划破,伤得不轻。她毕竟在闺中养了十五年,哪里受得住?满目皆是带血的伤兵,山上必定还躺着土匪和军士们的尸首,阿殷后知后觉的有些庆幸——

她不怕单独对战与人拼命,但若跟着定王杀进去,她未必能毫不犹豫的砍向山匪脖颈。就算曾经历生死,阿殷也还没杀过人,她可以重伤旁人将其擒获,却很难直接让对方毙命。

满目血迹令人心惊,阿殷这才发现,她并没有自己所认为的那样强大、无所畏惧。

心中诸般念头飞掠而过,阿殷一时有些沮丧。

定王扫一眼阿殷身后被骑兵绑着的女匪,再瞧她手臂上的血迹和被树干擦破的衣衫,问道:“受伤了?”

阿殷低声道:“不碍事。”

定王点了点头。

打扫战场的事定王另有安排,这会儿兵士疲累,定王便命队伍回城。

山寨里头围剿的情形定王已了如指掌,待得蔡高回禀了外围的事情,他才知道刚才阿殷那边的凶险情势。那女匪不像刘挞手下的人,此时即便身负重伤,也还是半声都不吭,军士逼问时也撬不开嘴,显然是个硬茬子。

定王心里有了数,眼神扫过阿殷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时,一向冷肃的脸上终于起了波澜,侧头问道:“撑得住吗?”

“撑得住。”阿殷胸口闷痛,声音也微微发颤,“谢殿下关怀。”

当着众位将士的面,定王并未说什么,进城后吩咐高元骁等人将擒获的山匪关入大牢,他回到都督府,将阿殷带入书房,问了那女匪身手之后,道:“往后遇事不必逞强,这种山匪跑了还能抓回来,你不必拼死守着。”

阿殷犹自茫然,定王加重了语气,“那女土匪的袖箭有毒!”

有毒?

阿殷又被惊出了一身冷汗,然而对于他的前半句却不甚认同,“卑职向殿下保证过不放一人逃脱,必定说到做到!”

这般态度叫定王诧异,将她打量了几眼。她的神情中分明坚定,带着有诺必践的架势,只是手臂上的衣衫被血染红了,愈发衬出脸颊的苍白。

都督府里常备的郎中就那么两位,此时正在外头给其他侍卫瞧伤口,不知要到何时。

定王转身,取出个药箱子扔在案上。

阿殷不解其意,定王皱眉道:“要我帮你处理伤口?”

“不敢不敢,卑职自己来。”阿殷忙不迭的摇头,见那边定王已经往案头翻文书去了,便自己卷了袖子擦伤口。幸好当时躲得快,伤得不深,只是力战女匪时撕裂伤口出了血,瞧着有点惊心。

她擦净血迹,瞧着药箱中五花八门的药瓶,懵了。

犹豫了半天,阿殷抬头小声询问,“殿下,哪个是剑伤用的?”

……定王丢下文书,瞧着那如玉的手臂,冷着脸别开目光,“站好。”

伸手取了个瓷瓶拔掉木塞,竟是要亲自给阿殷上药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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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十七章

被赫赫有名的杀神亲自上药,阿殷觉得很惶恐,身体有些僵直的站着,连大气都不敢出了——定王殿下低头帮她抹药,离她不过一尺半的距离,阿殷怕鼻息吹到对方那儿,惹得定王不悦。

冰凉的膏药抹在伤口,尖锐的刺痛淡去,就连胸口的闷痛都似乎轻了许多。

定王娴熟的自药箱中扯了细布,犹豫了下,继续冷着脸吩咐,“抬起来。”

阿殷遵命,僵直的抬起胳膊。她习武日久,有时候扎个马步站半个时辰都不觉得怎样,然而这次,也不知是受了伤的缘故,还是她心里紧张,不过片刻功夫,她竟觉得胳膊都有些酸了。

定王神色如常,将伤处用细布盖着,拿食指按住,随即将细布饶了一圈,缠至接口处,向侧面挪开手指。那细布压得极低,他修长的手指离开细布,轻轻扫过阿殷的肌肤,留下柔软微热的触感。

有时候,最轻盈、若即若离的接触,往往能如烙印般刻在人的心里。

像是秋叶落在水面荡起微弱的涟漪,比之石子投入水中溅起的水花更能叫人心笙动摇。

阿殷的手臂明显僵了一下,定王动作微滞,随即不动声色的继续缠绷带。

然而室内的沉默却突然变得怪异起来,让阿殷渐渐生出局促。她知道缠细布的最后一道工序是要将细布绑起来固定住,那是她一只手难以完成的,只能继续劳烦定王。没奈何,只能从混沌的脑子里挤出言语,打破尴尬,“殿下手法娴熟,经常受伤吗?”

“沙场之上,受伤是常事。”

脑子似乎成了浆糊,阿殷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倒是定王开口了,“在郡主府上富贵安逸,何必要来西洲拼死冒险?”

这个话题倒是挺合适,阿殷当即道:“平白得来的富贵安逸,哪有自己挣来的好?”

定王动作顿住,抬眼看她。

这句话他并不陌生,常荀和当年的崔忱都曾这样说过,不想靠祖宗的荫封度日,只想凭自己的本事安生立命。京城中世家子弟数不胜数,能有这般志气的也不过寥寥数人,多少男儿都没有的心志,阿殷一个姑娘却能有这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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