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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女侍卫(233)

作者: 九斛珠 阅读记录

阿殷也出了身冷汗,虽不知疯马跑走后发生什么,看嘉德那凌乱沾满泥土的衣衫,也能猜得几分。见皇后抢着往昭仁宫安排,她立时觉出不对,当即道:“娘娘,嘉德受伤,其中必有缘故,儿臣以为,还是送到父皇那里更妥。”

“哦?”孟皇后陡现怒容,“你是说我会加害嘉德?”

“儿臣绝无此意!”阿殷也是受惊急切之下脱口而出,未曾斟酌言语深意,当即跪地道:“儿臣只是想,事发突然,又涉及公主和上林苑,父皇必会过问细查。带到父皇那里,也免父皇来去奔波。皇后娘娘仁义贤德,向来心疼嘉德,众人皆知,哪里还会加害嘉德?请恕儿臣口拙之罪。”

孟皇后被她点出加害嘉德四个字,猛然也觉出方才的质问之辞不太对。

旁边谨贵妃亦道:“定王妃只是提议送去皇上那里,皇后娘娘怕是误会了。”

地下阿殷还垂首跪着,却正好跟躺在滕屉上的嘉德公主目光相触,忙使个眼色。

嘉德公主得隋铁衣所救,这还是阿殷的临时安排,此时虽不明其意,却还是开口哭道:“儿臣也想见父皇,母后,带儿臣去见父皇好不好?”

孟皇后再往昭仁宫拉,就显得刻意了,只好随她。

宫人抬着滕屉迅速往承乾殿走,阿殷待孟皇后离开,才起身跟随,暗暗擦了把汗——她确实是怕孟皇后加害嘉德公主。今日是崔南莺请嘉德同去赛马,宴席上也是她那里不对劲,宫中敢出手对付嘉德公主的,也并没几个人,东宫嫌疑最大。嘉德公主是受害之人,皇上若彻查此案,她的言辞最为可信。倘若孟皇后将她带去昭仁宫,借嘉德被摔得昏沉之机,在她脑袋上使些法子,岂非断了线索?

这般惊疑,忽觉有人拍她肩膀,扭头却见是隋铁衣。

她不知是何时落后于众人的,连身上沾的泥土都未擦,低声道:“王妃如何?”

“无妨。嘉德是……”

“疯马去了兽苑,闯入狮群。”见阿殷陡然变色,忙握住她手,“别慌,你还怀着孩子。若孩子有闪失,就更顾不住了。”

这话意有所指,阿殷听得心惊肉跳。

光是听闻嘉德进入兽苑的消息就令她心惊不已,倘若今日没有留意,任由嘉德被算计,结果会如何?疯马闯入兽苑,嘉德被猛兽所伤,宫廷内外震动,她乍闻噩耗,心痛之下必定会伤及胎儿。定王极重情的人,那样看重嘉德,若她腹中胎儿再遭不测,届时再有人从中作梗,朝堂情势会如何,谁都难料。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设计加害公主,她们所图的仅仅是这些?

阿殷绝不信。

这么点利益不值得孟皇后和东宫冒险,那么嘉德若是受害,还会伤及谁,令东宫获利?

阿殷想不到,隋铁衣也想不到。

只能先往承乾殿中,看永初帝如何裁决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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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一章

到得承乾殿附近,永初帝听得宫人禀报,等了片刻后没忍住担忧,正乘了步撵赶来。

他自去岁东襄举兵南下后就显苍老了许多,年纪还不到五十岁,鬓边却已添了白发,不似从前精神瞿烁。今年战事未定,各处灾情由接连磋磨,叫老皇帝面上皱纹愈发明显。今日他必定受惊不小,向来沉稳威严的人,竟紧紧攥着扶手,脊背微微佝偻。

孟皇后率先行礼,永初帝顾不得其他,匆忙下了步撵,“嘉德如何?”

“公主受惊,已经昏睡了过去。”孟皇后面带泪痕,神情亦是焦灼。

端午宫宴由皇后操持,当着众皇亲的面,在上林苑发生这样的事,不管是意外还是人为,孟皇后都责无旁贷。永初帝见嘉德公主浑身衣裳凌乱,面色惨白如纸,看孟皇后时双目中几乎能喷出火来,冷脸高声道:“好好的游赏,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苑马监养的都是什么东西?禁军都是死人?苑马监上下和涉事宫人禁军全部羁押候审,兽苑那几个人既然驯兽不力,全都杖毙!”

老皇帝怒携雷霆,随从宫人听见,惶然应命,半滚半爬的去传旨。

嘉德公主被众人簇拥到承乾殿外,永初帝冷着脸命众人在外候着,只召孟皇后、隋铁衣留在殿中,见嘉德不知何时握住了阿殷的手不肯放开,便叫阿殷也暂且留在此处。

太医满头细汗,跪在帐外给嘉德公主请脉,旋即跪伏在地,禀明伤情。

——那疯马一路疾驰,直往兽苑冲过去,嘉德公主受惊不小,且惊恐下的马背颠簸非公主千金玉体所能承受,被摔下马背后,腿骨、手臂皆受伤不轻,身上也被兽苑林中树枝刮蹭,伤势颇重。

永初帝最初的惊慌过去,此时面目全然阴沉。

吩咐太医到殿外候命,由信重的宫人伺候嘉德公主换衣处理伤口后,永初帝叫阿殷依旧陪在塌边,只带着孟皇后和隋铁衣往偏殿中问话——竟连魏善这首领太监都被遣到了门口。

承乾殿四周的窗扇早已紧闭,仲夏时节身处其中,已觉闷热。

阿殷掌心腻腻的出了层汗,端坐在塌边,瞧着嘉德公主蹙起的眉目和紧紧抓着她的手,越想越是心惊。偏殿中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永初帝询问事情经过,隋铁衣便将今日宴席后的事尽数道来。从长公主府上的千金提出赛马,到崔南莺邀请嘉德同去,再到场中如何挑马、如何比赛,那马何时发疯,如何奔逃,如何闯入兽苑直入险境,细细道来。

隋铁衣见惯生死,最初的心惊担忧过后,此时已然镇定。

平静的声音不带半丝偏袒,将事情平铺直述,却听得永初帝胆战心惊——苑马监的马都是精心挑选,不可能平白发疯,连隋铁衣都未看出疯马的端倪,当时会是何等隐蔽的手段?敢借着宫宴的契机,在上林苑做手脚谋害公主的,能有多少人?更甚者,今日是嘉德于海,倘若那些贼人狗胆包天,在他的御马做手脚,他被疯马带到猛兽跟前,会是如何?

永初帝简直不敢往下想,五指将茶杯越扣越紧,猛然扬起,重重砸在金砖上。

茶杯应声碎裂,温热的茶水洒了满地,惊得隋铁衣都噤声,未敢继续说下去。

永初帝脸色铁青,颤抖的手腕几乎令衣衫悉索有声,抬手直指孟皇后,“今日宫宴,是皇后主持。上林苑游赏,也是皇后在场照看。嘉德遭到这样的事情,皇后有何话说!”

“臣妾失于照看,未能察觉危险,还请皇上责罚。”孟皇后面上泪痕未干,声音痛心疾首,“臣妾当时听宫人回报说嘉德的马发了疯,忙命禁军去救,瞧见铁衣抱着她出来时,也着实吃惊。原以为是疯马失控将嘉德颠下马背,却原来……原来嘉德竟然险些……早知如此,臣妾必定会拦着她们,绝不叫她们去赛马!可怜嘉德,竟受了这样的苦。”她满脸心痛,说话间双唇微微颤抖,继而朝隋铁衣欠身,“嘉德是我最疼爱的孩子,今日铁衣救下嘉德性命,也是救了我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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