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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女侍卫(33)

作者: 九斛珠 阅读记录

这些人跟铜瓦山土匪往来,自是了解其中情形的,比之前几日的农户有用许多。

高元骁和冯远道将他们拖出来,定王便道:“人呢?”

“有四名侍卫在外等候,魏副典军也在外面接应。”

“回头带到府里,别弄死了。”定王稍稍松了手下劲道,问那值夜的汉子,“铜瓦山外围布防如何?”见那汉子似有反抗之意,当即抽出短刀便往他胸前刺入。

这下出手毫不犹豫,却是又狠又准,刀锋若稍稍偏离,便能伤及脏腑。

那汉子的喉咙重新被定王扼住,连痛呼声都发不出来。胸口剧痛分外清晰,甚至能感受到刀锋的冰冷,呼吸却难以为继,双份痛苦交杂,濒临死亡边缘的恐惧轻易将他制服。那汉子几乎窒息的时候,定王才松了手。汉子白日里瞧着阴鸷凶狠,此时脸已经痛得扭曲,额间有豆大的汗珠滚落。

“我说……”他的声音已然颤抖,为定王狠厉所慑,几乎没有半点隐瞒,将外头布防尽数道来。

定王又问他上山道路,他也不敢违抗,吐露殆尽。

此时夜深人寂,屋中虽有变故,却不曾发出多大的动静,铜瓦山的土匪纵有巡逻经过的,也没发现屋内半点异常。

定王将最要紧的探问过了,同冯远道递个眼色,两个人身强力壮,片刻后便将擒获的几人交给了魏副典军,由六名侍卫护送,深夜偷偷带回凤翔。

而在这边,定王却不急着动手,将那汉子所言揣摩了片刻,问高元骁,“探得如何?”

“末将探到的与他所说相近,只是有几处防卫藏得深,末将也未能察觉。”

定王将短刀归入鞘中,“从南侧上?”

“可以。”冯远道点头,“那边山势最险,防卫较弱,岗哨设在悬崖顶,看不到底下情形。山下只巡逻,间隔一个时辰。”

——他早年曾是军中斥候,打探敌情的本事无人能及,后来被定王赏识,带入王府做了右典军,虽是执掌帐内守卫陪从等事,打探消息的本领却与日俱增。这回他与高元骁各自带了侍卫分头探消息,在铜瓦山下会和后将侍卫交给魏副典军,他便与高元骁探查山下布防形势,虽然官位低了些,这件事上高元骁却也服他。

定王便也不再多言,带三人离了这农家,绕至侧峰底下,算着时间等那波巡逻的山匪过去,便开始悄无声息的登山。

这边地势果然险峻,站在底下仰头望上去,一段段峭壁直立,如刀削斧劈。

前头冯远道已率先开路,定王紧随其后,高元骁却怕阿殷有闪失,非要跟在她的后面。这时节里计较不了那么多,阿殷也不敢拖延,将衣衫累赘处拧成结以免不慎挂在哪里,随后将短刀别在腰间,紧跟着前行。

远处瞧着垂直竖立的崖璧,走进了也稍有坡度,且一段段层叠而上,只消身手足够敏捷,倒也能瞅稳落脚处,盘旋而上。

今夜又有薄云遮月,天色时明时暗,倒能便宜众人行事。

夜色掩护下四道身影迅速攀援而上,自底下几乎看不到那几个黑点,也未惊动任何人。

定王和冯远道攀过的险峻山峰不知有多少,自是熟稔,高元骁也颇经历练,有冯远道开路,跟得极稳。阿殷跟他们比起来显然缺了经验,可她胜在身体轻盈,灵活机变,冯远道踩不住的地方,她却能够借力,冯远道跨不过的地方,她却能一跃而过。

于是陡峭的山崖间,劲装少女如灵狐腾挪,比其余三人走得都要轻松。

碰到有些地方不能太重着力,她还能回身给定王递出手臂,稍稍拉住他,免得踩落山石。

两人数日来假扮夫妻,晓行夜宿均在一处,如今又是在险境中相互扶助,偶尔接触时并不觉得怎样。

后头高元骁看着,却是暗暗心惊——

他当然记得阿殷刚进都督府时的样子,那会儿她常在外侍立,跟小松树似的站得笔直,碰见定王时只恭敬行礼,敬畏之态分明。至于定王,他原本就是个冷肃威仪的人,身边没有王妃滕妾,平素除了隋铁衣和嘉德公主,几乎不曾跟哪个女子来往,对于阿殷,他虽也曾在言语中赞赏过,却也没有任何亲近之态。

可是如今,他们忽然就这样了!

右卫军中的侍卫久处皇宫中,除了要伺候皇帝,守卫几处要紧官署,平素来往最多的就是后妃、宫女和内监。这些人各个都是七弯八绕的心思,做事情隐秘又幽深曲折,总要见微知著,才能担得重任。时间久了,高元骁观察这些细枝末节的功夫便比旁人高出许多。

且他原本就心系阿殷,自是格外留心,瞧着前面两人浑然不自知的默契扶助,心中阵阵泛酸。

定王平常都是不近女色的样子,多少京城的世家贵女送到跟前时也不曾眨下眼睛。就连千里追来的姜玉嬛诚心献曲、百里春的薛姬妖娆作舞,也不曾叫他多看一眼。高元骁原以为他挑选阿殷同行,只是为了照顾,如今看来……

蓦然觉出紧张,他瞧着前头灵活腾挪的修长背影,昏暗月光下她的侧影几乎令人颠倒。

可她的手臂被另一个人握住了,那个人还是皇子。

这一路同行同宿,究竟发生了什么?

高元骁暗暗咬牙——这次回到凤翔,趁着定王这会儿还没动心思,他必要早点出手,跟她剖白心意!

一路爬至峰顶,四人躲在暗处,先观察布防。此处位置绝佳,能将整个山寨一览无余,因此也是防守的要害,别说外人不能轻易踏足,就连山寨中的小土匪也是不许上来的。远处哨楼上篝火熊熊燃烧,三个土匪坐在那儿,轮换着划拳喝酒。

这会儿早就已是后半夜了,山顶除了呼呼吹过的大风便没有旁的动静。

放哨的几个土匪毕竟熬不过深长夜色,轮换着喝酒提神早已习以为常,即便大当家前些天刚下了严令务必提高警惕,土匪们一时间却还没能改了旧习。

何况后山险峻,几乎都是陡峭的断崖,这么多年还从没有人从那儿上来过。至于寨子里的兄弟们,都知道不许私自上山顶的禁令,多年来无人敢违抗,哨楼里一向安稳无事,自然不够警觉。

定王并不打算暴露这条不曾防守的通道,便也不贸然出手,只小心翼翼的寻好藏身处,就着时隐时现的月光,打量山寨内的布防。站在这极高处,也能瞧见后山的情形——

果然两峰间有修好的栈道浮桥,必是通往南笼沟的。

山寨之内屋舍俨然,有专门的操练场,还就着山势之便修了数道石门,都有土匪把守。

可惜今夜月色昏暗,定王目力再好,也难以看清其他细节。

旁边冯远道不想白白浪费了机会,瞧着底下的山寨跃跃欲试,低声道:“殿下,这里面的防守有章法,不像是寻常匪类,想要拿下这里,会比狼胥山那次艰难许多。末将想进入山寨探探底细,知己知彼。”

其实定王也有这个意思,只是太过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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