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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女侍卫(75)

作者: 九斛珠 阅读记录

待姜家众人看到姜玉嬛无恙,想要致谢时,旁边已经没了人。

姜老夫人命人将姜玉嬛扶起来,由沙弥引路,先往精舍里去歇息。问及姜玉嬛是否看清那人面容时,姜玉嬛只摇头道:“当时吓坏了,并没看清。”佛寺里藏有高人,也不是什么怪事,姜家众人自然念佛感恩,称善不止。唯独姜玉嬛知道实情,想到阿殷那一瞬的行事与神情,只觉得心里像是压了重石,叫她喘不过气。

阿殷跟傅垚将整个法源寺逛了一遍,便往后山去。

那儿有处凌空横出的巨石,站在上头能将寺庙内外一览无余,是个观景的好地方。

两人才要出后山门,僻静的佛殿后忽然有人出声,“陶殷,你等等。”

阿殷闻言回首,就见姜玉嬛已然换了身素净的衣裳,正往这边走。她的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脚步似也有些迟疑,走至跟前时,没有笑容,也没了从前的倨傲,只是道:“陶殷,我来跟你道谢。”她稍稍僵硬的跟阿殷行了个礼,“谢你今日救命之恩。”

“这倒不必。就当没看清是谁好了。”阿殷跟姜玉嬛吵架习惯了,不太适应这氛围。

“我看清了,自然会记住。”姜玉嬛看着阿殷,像是有些难以启齿,迟疑了片刻才道:“你为何救我。”

“为何不救你?”

“我们素来有怨,吵了十多年。说得直白些,我们都希望对方不好过不是吗。若是今日我遭此劫难,你本该高兴才对。”姜玉嬛难得的平心静气,双手无意识的绞着手帕,喃喃道:“可你居然会救我,我实在想不通,也不愿存着这个疙瘩。”

阿殷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记忆里的姜玉嬛高傲蛮横,几乎是用模子刻出来的小临阳郡主。往常两人相见,也是尚未说话便露出三分战意,今日她却会是这般态度?难道那趟西洲之行,对她的影响太大,才会让这位骄矜的侯府贵女改了心性?

阿殷理不清楚,只是道:“我们确实不睦,但要我看着你被烧伤毁容而无动于衷,我们两人的仇怨还没到那个地步。”

“所以?”

“所以我只是看不过眼随手帮个小忙,我做过便忘,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姜玉嬛低笑了声,手帕越绞越紧——她如何能不放在心上。从小到大,在这个郡主府庶女跟前,她一向是骄傲而尊贵的,即使容貌稍欠,但出身、教养、地位,她向来都自认高人一等。可今日,却明明白白是陶殷救了她,若非陶殷出手,此时的她必定容色尽毁,烧成了重伤,那么容貌出身教养,于她都成了空谈。

一旦想着这点,姜玉嬛就觉得浑身难受。她可以欠任何人的情,却绝不肯欠陶殷的——

那会让她觉得,自己在陶殷跟前矮了一头。

姜玉嬛甚至暗暗在袖中握紧了拳头,心中涌出种复杂难辨的情绪,让她对着陶殷,竟难以像从前般说出刻薄话语。

阿殷站了片刻,见姜玉嬛没再说什么,便道:“你若没有旁的事,我先走了?”

片刻没等到回答,阿殷也不再耽误,去找已经自发走到十几步外等候的傅垚。

后面的姜玉嬛却又突然开口了,“陶殷——”她看到阿殷转过身来,往前凑了两步,低声道:“这些日子你谨慎些,元夕之夜,最好不要出门。”说罢,仿佛觉得这样的提醒像是种和解,令人太过难为情,再不做片刻逗留,有意识的仰头挺胸,匆匆走了。

阿殷站在原地,觉得莫名其妙。

提醒她谨慎些,甚至不要出门,难道是有人要加害于她?

阿殷前世曾被临阳郡主下黑手坑过,知道那个女人的性子是什么恶事都做得出来的。

她不能重蹈覆辙,自然要提前应对防范。元夕躲着不出门么?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既然已被人虎视眈眈,若不想法子铲除这些人,就难以安宁,反倒要时时留意地方,费心费神。

阿殷定了主意,晚间陶靖归来,她便往陶靖的书房走了一遭,将今日的事说给他听。

陶靖闻之大惊,“她真这样说?”

“我看她的神情举止,不像是骗人。”阿殷搬了个圆凳坐在陶靖的书桌旁,“父亲也知道,我跟她从小就不睦,每回见了面都要吵几句,哪怕上次在西洲,两回见面连招呼都没打,话都懒得跟对方说。她也是心高气傲的人,犯不着这样软下态度骗我。回来的路上我想了想,姜玉嬛能知道此事,必定是在姜家听见了什么风声。”

“姜玳被查处,姜家至今记恨。”陶靖沉吟,怒道:“可他算账本该找我,何必算在你头上!”

“我瞧着不像,若是只为了姜刺史,那必是怀恩候做主,姜玉嬛哪里能知道。倒是前阵子父亲不在,郡主请了代王妃和寿安公主来言语奚落,我回敬了两句,她们不高兴,想在我身上还回来,也未可知。”

陶靖倒不知此事,跟阿殷问了当日情形,一杯茶没喝进去,气得丢在了案上,“郡主行事,真是越来越蛮横!此事十之八九便是她的手笔。不过为几句口角就劳师动众,不像她们的行事,背后必定另有缘故。除夕夜你别出门,我去探探实情实情,看这女人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我若不出去,父亲又怎能探出实情?”

陶靖看向女儿。立时猜到她的打算,“不许你冒险!”

“父亲!”阿殷软了声音撒个娇,“女儿总要长大的,难道要时时畏惧她们?这是郡主她们看着我好欺负才要生事,我若一味躲下去,难道就能消弭了?这次我躲在父亲身后避开,还会有下次,终究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反倒要时时提防她们算计,劳神费心。女儿是想借这机会,给她们长点教训,叫她们也有忌惮,不敢轻易动手,那才能够安生些。”

陶靖闻之一愣。

这么多年,他心目中的阿殷始终是那个叫人怜惜保护的小女儿,纵然教了她功夫,也只是让她自卫防身罢了。大事上,总还是想着让她躲在身后,避开风波。他倒是没想过,女儿已经有了反抗临阳郡主的心思,而且不止是言语上的反驳,更是行动上的

——她要给临阳郡主教训,听着有些不可思议,然今时今日,也并非全无可能,令人振奋。

陶靖缓缓坐回方椅中,缓声道:“你打算怎么做?”

“她们既然把时间选在除夕之夜,应该是想借那晚街市人多眼杂,趁我不备时做手脚,叫我吃亏。到时候我便遂了她们的意,去灯市上引蛇出洞,父亲在暗处跟着,待得他们动手,便出手擒获。等捉到了人,父亲有了实实在在的把柄,咱们把人送到官府去,虽然未必能借此将她们怎么样,却也能敲山震虎,叫她们知道,我绝非毫无反抗之力。怀恩侯府如今正在风口浪尖上,她们未必敢把事情闹大。”

“毕竟——”阿殷翘着唇角,面上微露调皮,“我是定王府的右副卫帅,定王殿下正跟姜家较劲,我趁势狐假虎威,未必没有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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