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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女侍卫(96)

作者: 九斛珠 阅读记录

她的容貌极美,哪怕京城佳丽如云,后宫粉黛三千,也没有人能及得上她的眉眼。

定王心里觉得奇怪,不知道他的小侍卫怎么就突然上了刑场,瞧见刽子手的屠刀高高举起,心里又惊了一跳,扑过去就想拦着。却见日光映照在刀上,那一瞬血溅白练,方才还含笑的美人忽然就倒在了血泊里!

“陶殷!”定王梦中惊呼,猝然惊醒坐起。

这一声他是低声喊出来的,醒过来的那一瞬,他甚至还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有些喑哑低沉,却满是惊恐焦急。

定王心中狂跳,如有鼓擂,抬起手背放在额头,只觉全是冷汗。

他立时睡意全无,坐在榻上许久,拳头不知在何时握起,眼底阴云翻滚,面色略显苍白,神情却难看得可怕。他分明记得梦里阿殷的眉眼气度,应该像是十八岁的样子,跟前几回梦中纵马跃入桃花林时的气度身形仿佛。

这是怎么回事?

先前那梦里的事已然真实发生,虽则阿殷年貌稍有不同,情形却是没有多少差别的。

那么,今晚这个噩梦难道也会发生?

是谁杀了阿殷?

背后掌心皆是冷汗,定王甚至觉出一丝冰凉。

如果前面那些荒诞怪异的梦境只是让他怀疑,那么这个梦境,就是让他惊恐了!

那一瞬血溅白练的场景清晰分明的留在脑海中,甚至比真实看到的还要触目惊心。他不忍想象,如果这梦境照搬到现实中,那会是怎样的情形?孤身行走二十余年,难得有个姑娘闯进心里让他寝食牵挂,她的容貌冠绝京城,她的志气胜于男儿,她身手出众应变机敏,她醉后憨态、笑容明媚,她怎么能丧身刑场!

定王腾的起身,匆匆走至桌边,斟了两杯茶灌下。

极力平复了方才的惊恐,他最先思考的,便是如何应对。

假若这些梦境真的是预示,那么阿殷会因为什么而上了刑场?

定王思来想去,能让阿殷背上斩首罪名的,目下也就只有一样——她作为临阳郡主女儿的身份。

他原先虽也怀疑代王不安分,却并没有挖出太多蛛丝马迹。直至西洲剿匪时,从屠十九寨中捉到景兴余孽,回京后又从高元骁处查得些隐情,才知代王和寿安公主私下里有许多小动作,临阳郡主也牵涉其中,这已是不争的事实。然而目下正是皇上要削世家势力的时候,人心本就不稳,代王的野心又证据不足,若不能一击必中,反而会自陷危境。所以他如今在做的,只是先掏空姜家的根基,待得他们无力煽动,才能稳妥除了心怀不轨之徒。

若此时不出差错,代王、寿安公主背负谋逆罪名,临阳郡主也逃不掉干系。

阿殷是临阳郡主的女儿,虽会受此牵累,可他必定会力保。可梦中她却被斩首了,难道是父皇对他的恩宠有限,连他也保不住她?

按理来说不应该。然而定王对此并无十成把握,加之梦境实在骇人,反倒有些不敢深信。

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管这梦境是否属实,阿殷会被临阳郡主牵累,这是毫无疑问的。

定王早已没了睡意,听外面雨声停了,推窗望过去,她值夜的厢房里一片漆黑。就着夜风站了几乎两柱香的功夫,定王翻来覆去思索,觉得能稳妥保住阿殷的只有一个办法——让她脱离临阳郡主府,变成他的人,届时即便母家获罪,她也可以无碍。即便她不愿屈身做侧室,然而比起身家性命,这点身份之限又算什么?

定王瞧着厢房紧掩的窗扇,决定此事该及早安排。

次日清晨阿殷醒来,又是一夜无恙,半点动静都没有。

她值了这夜,正好轮到今日休沐。外头天光尚且昏暗,阿殷又阖上眼睛——若今日就是初六多好,她也不必告假,自可心安理得的去京郊。如今可好,定王殿下昨晚找借口不肯准假,那事儿又关系重大,少不得多去磨磨嘴皮子了。

阿殷翻身坐起,迅速拿温水洗漱毕,值房里比不得府中繁琐,迅速抹了润肤的膏子束好头发,便整整齐齐的推门而出。

天际只有一线鱼肚白,还未全然放亮,早起的婢女脚步匆匆的来去,见到她时也会问候一声“陶副帅”。

阿殷虽没得到准假,精神头却是不错的,虽然王府里诸多规矩,不能像在府里那般酣畅淋漓的练,却也能伸伸胳膊踢踢腿,吊起精神。过了两炷香的功夫,便见婢女们次第抬了热水进去,又恭恭敬敬的退了出来——据说定王不喜欢被人服侍,即便在王府里,洗漱穿衣也是自己来的。婢女们所要做的,无非备好热水和洗漱之物,在他离去后,由老嬷嬷领着收整衣衫床榻而已。

经了一夜春雨,此时空中虽还有薄云扯絮般浮着,然看那间隙里一抹微蓝,便知天是要放晴了。

雨后空气清新,阿殷深吸两口,站在院里一株桂花树下等定王出来。

卯时三刻,定王如常推门而出。

阿殷面上含着盈盈笑意,精神抖擞的冲他拱手行礼,“殿下。”晨起的精神头比之平常更足,她双眸蕴着光华,头顶的玉冠都仿佛比平常更显柔润,两臂屈出好看的弧度,那袭墨青色的披风长垂在背后,在晨风里鼓荡。她的身形一向修长轻盈,清晨站在春雨浸润的桂花树下,更如花苞含露,俏丽姣好。

定王“嗯”了声,走了两步又驻足回头,有些不确信的道:“你昨晚是否说过什么?”

“卑职明日想告假一日,不知殿下能否恩准?”阿殷没想到定王会主动提及,当时应答,稍有忐忑。

“无妨。”定王却浑然忘了昨晚的事,又吩咐刚从屋里出来的老嬷嬷,面不改色的道:“叫人做碗醒酒汤备着。”

——竟是厚着脸将昨晚那冷脸全都推给了醉酒。

老嬷嬷应命去安排,阿殷求得允准已是大悦,哪还有心思计较旁的,既然值守已毕,便先告退。

初六那日,陶靖如约带了陶秉兰和阿殷兄妹二人,往京郊的绿螺矶去。这一带山清水秀,多有奇峰俊岩,最难得的是沿水有上百株朱砂玉兰盛开,虽不及桃谷的满坡桃花壮观,胜在周遭天然锦绣峰峦,极有野趣。

三人自然不是纯粹为赏花而去,纵马到了绿螺矶,三三两两的倒有不少游人。

沿着河流蜿蜒而上,一边是峻秀奇峰,另一边是清平旷野。

自自朱砂玉兰间穿行而过,碰巧遇到高元骁,四人结伴而行,直往前面的酒家去。这酒家离朱砂玉兰不过几百步远,建得富丽堂皇,算是这一带最精致贵丽的酒家,里面的客人自然也多是达官贵人。今日春风和畅,天暖气清,酒家坐落在山水之间,内里客人多将窗扇打开,喝酒观景。

阿殷目力极好,迅速扫过几处窗户,便瞧见了三层东侧那窗户里独坐的男子。

“父亲,那边坐着的是不是他?”阿殷驱马赶到陶靖身旁,低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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