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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姝(162)

孟长夜眸光连闪,却并不答话,走到官道才将他放下来,命令道,“挑一匹马骑上,我们还要赶路。”

“皇上,来骑这匹马,这匹是母的,比较温顺。奴才坐在您后边儿护着,不会摔。”太监连忙迎上去。

有姝也不挑剔,踩着脚蹬上了马,然后哀嚎着掉下来。疼!大腿内侧钻心一样疼,像是有一团火在猛烈地燃烧,眼睛发黑的时候仿佛还能听见皮肉炸开的劈啪声。

“方才还以为他乖觉了,没想到眨眼功夫竟又作起来。”刘传山冷笑上前,想给狗皇帝一记窝心腿,叫他知道知道厉害,却被将军拽住手臂,力道十分大,令他差点失声痛叫。

“他双腿内侧磨破了,不是装模作样。”孟长夜拉开刘传山,上前查看。

有姝捂着裤裆呻吟,额头不知不觉冒出许多冷汗。这具身体太娇弱了,竟似豆腐块一般,轻轻一碰就会受伤,且痛觉十分强烈,以前分明不是这样的。眼见主子眉头紧锁,面露不耐,他强撑着爬起来,一面抽气一面保证,“太疼了,我缓一缓就好。我,我这就上马。”话落踩住脚蹬,试图翻上去。

孟长夜探手将半空中的少年捞回怀中,语气凶神恶煞,眸光却透出几丝柔软与无奈,“算了,看你这样也骑不了马,万一从马背上掉下来摔断了腿,又得耽误行程。”

把人侧身放置在自己马背上,护在怀中,他挥手高喊,“出发!”两千精锐齐齐应诺,在漫天沙尘中逐渐远去。

侧坐磨不到大腿根儿,果然舒服很多。有姝长出口气,习惯性地往主子怀里钻,还极其自觉的撩开他半边衣襟,捂住口鼻,免除寒风与扬沙的侵袭,然后一只手绕过去,紧紧抱住主子劲瘦的腰。

这架势是不是太理所当然了些?孟长夜挑眉,本想令马儿越过一道沟壑,吓他一吓,却见他眼皮半撩不撩,仿佛累得狠了,竟无端端心软下来。而且说老实话,他挺喜欢这人缩成小小的一团往他怀里钻,像只恋主的狗崽儿,看着十分乖巧可爱。

但他与淳帝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变来变去的?思及此,孟长夜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可知太后现在在哪儿?”

嗯?我还有母亲吗?有姝睡意全消,纠结万分地道,“我真的不记得了。我醒来就被你扇了一巴掌,然后开始赶路,你没找到太后?或许她已经逃了吧。”

太后分明吊死在慈宁宫,此乃淳帝亲眼所见,怎会不知道?这人要么的确与淳帝是不同的个体,要么就是在装疯卖傻,企图等自己放松警惕的时候逃走。不得不说,他还真抓住了孟长夜的软肋,这副模样简直无一处不合孟长夜的心意,竟似从他那些旖旎而又模糊不清的梦境中走出来的一般。

若他不再变回淳帝那暴戾蠢钝的模样,即便是装的,孟长夜也愿意将他留下,好吃好喝地供着,只要他愿意装一辈子。

有姝见主子久久不答,显然不相信自己,不免有些气馁,转而想起他脸上的刀疤,连忙拽住他衣袖询问,“你脸上的刀疤怎么来的?”

孟长夜从不与人谈论此事,但不知为何,在少年希冀目光地注视下,竟不由自主地倾诉起来,“我本是孤儿,从小在街头流浪,拿着一个破碗跟在乞丐后面讨口饭吃。你不知道,乞丐都有自己的地盘,倘若你越了界,两边就会打起来。那一年我老家受了灾,街上的乞丐越来越多,有地主在路边施粥,为了抢到粥喝,所有人都急红了眼,不知怎的竟发生了械斗。我年纪小,身体弱,不知被谁拽过去挡了一刀,便留下这条疤。”

有姝听得双眼潮红,心知若非自己,主子原本不用受这些苦楚。他是紫微帝星,本该端坐在庙堂之上接受万民叩拜,甚或居于天宫,俯瞰沧海桑田。是自己将他拉入泥沼,让他变成了一个在凡尘中挣扎的普通人。

他一会儿心痛如绞,一会儿内疚难当,竟哽咽地说不出话。

孟长夜发觉胸前湿漉漉,热乎乎的,垂眸一看,不免低笑起来,“这有什么好哭的,早就过去了。人家都以为我这条刀疤是在战场上拼杀所留,对我甚是敬畏。我那些兄弟们都是当年与我一块儿落草为寇的盗匪,若不是我脸上这条疤误让他们以为我是个杀人如麻的狠角色,还真镇不住场子。说起来,我也是因祸得福,男人不需要太过漂亮的脸蛋,否则不好混。”

似想到什么,他用指腹擦掉少年眼角的泪珠,附耳低语,“当然你不一样。我就稀罕你这张漂亮的脸蛋。为了它,我倒是可以勉强把你养着。”

有姝抬头望去,脸上满是惊讶。主子这是在调戏自己?亦或者在暗示什么?他,他不会想让自己当他的禁脔吧?这样似乎挺不错的?

见少年忽而皱眉,忽而咬唇,仿佛很是纠结惊惧,孟长夜立刻转了话锋,“我与你开玩笑呢,千万别当真。”

有姝试探性地去抱他手臂,期期艾艾开口,“如果你能答应不杀我的话,我就给你暖床。”对,就是这样!终于找到攻略主子的正确方式了!身为亡国之君,可不就得给造反将军当禁脔吗!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在三观尚未定型的时候就不受限制地阅读了太多书籍,有姝其实是个毫无节操,毫无下限的主儿,只是此前一直没机会展示罢了。即便孟长夜这种心黑手狠的人,都被他的话吓了一跳,甚至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

“你,你你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凶狠一点,表情狰狞一些,所幸脸上的胡子十分浓密,这才遮住了他忽然爆红的双颊。

原本只是开个玩笑,却没料话题竟会深入到这种程度,看看怀里羞臊却又目光热切的少年,孟长夜可耻地发现,自己竟然起了反应,更糟糕的是,为了减轻战马的负担,他已经把甲胄脱掉了。

好尴尬!但是又心痒难耐!现在该怎么办?孟长夜长到二十五六,头一回明白“手足无措”是什么滋味儿。

有姝被硬物膈着屁股,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曾经与主子缠绵悱恻的画面。他身体也开始发烫,本想往前挪一挪,不知怎的竟往后坐了坐,身体的反应太过忠实地出卖了他内心最深切的渴望。既然如此还矫情什么?当了禁脔既能保住性命,还能亲近主子,然后在日常生活中一点一滴去挣得他的好感,从而成为眷侣,此乃两全之法。

有姝当即颔首,“我知道我在说什么。等你找到宝藏,我也就没用了,想必你会杀人灭口吧?只要你肯饶我一命,让我干什么都行。”边说边扭着屁股往后蹭,低不可闻地道,“你若是想让我帮你暖床,也是可以的。”

孟长夜被蹭得差点呻吟,垂眸看着少年近在咫尺的白皙脖颈,恨不能狠狠咬一口。这狗皇帝,为了活命竟然什么都愿意出卖,简直不知廉耻!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动心了。极其动心,无法压抑!

“好,这可是你说的,再不能反悔!”他用力箍紧少年纤细的腰,将他往自个儿怀里摁,然后扬起马鞭,疾奔而去。

道路并不平坦,坐在马背上也就颠簸得更为厉害,寻常人早就受不住了,偏偏孟长夜乐在其中,一而再再而三的加大力道,把少年抱得更紧。待过了崎岖山路,上了平缓官道,他反而慢了下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少年单薄脊背,唇角扬起一抹餍足笑容。

睡了不知多少年,把身体都睡娇弱了,有姝实在有些难受,闻见裆下传来的麝香味,又颇觉羞臊,并不敢去看主子表情,眼睛一闭,假装自己睡着了。然而闭着闭着,他竟真的睡了过去,待到日落西山才醒。

淳帝醒来发现自己坐在虎威将军怀里,对方健壮的胳膊还紧紧箍着自己腰肢,有些疼,还有些闷,连忙喊叫起来,“混蛋,快放开我!哎呀,我记起来了,你之前是想把我淹死吧?好哇孟长夜,你也忒不地道了,藏宝图到手就准备过河拆桥了?告诉你,没有姬氏皇族的鲜血,你们根本打不开地宫的大门!”

孟长夜垂眸看去,正对上一双浑浊不堪的眼睛,没来由便是一阵恶心。

“操你娘!怎么又变了!”他像是被烫着一般飞快放开淳帝,目中流泻出浓浓的隐忧。经过再三试探,他已能肯定,方才那狗崽儿一般乖巧温顺的少年绝不是眼前这人。他们之间的转变似乎有迹可循,一旦某一个睡着了或者晕倒,另一个就会出现。但也不一定如此,没准儿哪一天那人变成了淳帝就再也变不回来了。

“你给老子滚开!”他甩手把淳帝扔下马,又怕损伤了狗崽儿的身体,在淳帝落地的最后一刻弯腰抓住他衣带,提起来放稳。

淳帝的鼻尖离粗粝地面还有半寸,倘若摔实了,必定撞得头破血流。站定之后他魂不守舍地拍了拍胸口,终于歇了气焰。孟长夜用马鞭指着他,沉声道,“既然答应留你一命,本座自不会失言。但你要明白,倘若你不识好歹,先行毁诺,本座要杀你易如反掌。打开地宫需要用你的血?那简单,只要把你杀了再留下几袋血液,本座自然能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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