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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个猫饼(7)+番外

作者: 柳千枝 阅读记录

别的流浪猫要占他的窝,他就半夜跟它们打架,打出了一身伤。有一回被奶奶看见了,她特意等在窝边问他:“去我家吗?”

于是他以猫的身份,住到了奶奶家里。

她一个人住,屋子里拥挤狭小,她收来的纸壳、塑料瓶和易拉罐占去了一部分空间,留给人的地方就更逼仄了。

阮裕却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

可是大半个月前,奶奶出门去了,再没回来。于是阮裕从窗户翻出来,跑到她最喜欢去的公园里等她,就这么等了大半个月。

等来了“逮着”他去派出所的封行远。

封行远听完想了想,问:“养你的人是叫‘玉梅’么?”

他记得当时那个环卫婆婆抱着猫到值班室找人的时候,提到过这个“玉梅”。

阮裕猛地一抬头,看向封行远:“秦玉梅,奶奶叫秦玉梅。你怎么知道?”

封行远捏了捏眉心,他现在约等于熬了个通宵,三四十公里往返跑下来,实在是颇为疲惫。他叹了口气,对上阮裕急急切切看他的眼神,无奈道:“我不知道,但应该有人知道。走吧,我带你去找。”

阮裕噌地就站起来要跟着走,封行远拍了拍脑门,想起来还没给这小子找衣服穿,又去拿了衣服给阮裕穿上,这才揣上钥匙和手机带着人出了门。

封行远从小就长得比一般同龄人高出一撮,站在人群里都有些醒目,而阮裕个子可能是随了猫,看起来显得有点小,所以封行远的衣服套在阮裕身上非常不合身。不过好在现在天气比较冷,封行远直接给他套了件大衣,从头到脚几乎全裹起来了,倒也不算很违和。

封行远先去自助取款机取了钱,又去了值班室打听,得知扫地的环卫婆婆姓陈,她家与封行远住的地方隔了一栋楼,沿着路走还要拐个弯。敲开陈婆婆家的门时,开门的是个年纪与陈婆婆差不多的小老头,大概是她的伴侣。

小老头有些戒备地看着门口的两个人:“你们干嘛?”

封行远解释了来意,陈婆婆就出来了。

她还认得封行远的脸,笑呵呵地把封行远请进家门去坐,问到猫的情况,封行远解释说猫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便把昨天从陈婆婆那拿的钱还了——陈婆婆跟他推了半天,还是他塞到陈婆婆老伴儿手里,他们才收下的。

急吼吼要问秦奶奶状况的阮裕被封行远按在一边,没能找到开口的时间,焦急得快咬人了,封行远和陈婆婆的聊天才切入了正题:“婆婆,您认不认识这猫的主人啊?”

阮裕终于安静下来,仔细去听。

“那只小猫,应该是玉梅的猫吧。”提一到这个,陈婆婆整个人情绪就低了下去,她叹了口气,说:“玉梅啊,也是个苦命人。”

她大概觉得封行远正直善良又健谈,跟这年轻人话很投机,一说起来就刹不住车,惆惆怅怅地说:“听说她儿子挺争气啊,可她却一个人住在这里,只有个孙子还在来往,平时也不怎么见,那么大岁数了,还出来扫地干活,得亏她身体硬朗。前段时间听说是在买菜的路上摔了一跤,摔得很严重。这人呐,唉,有时候就是这样,上了岁数……”

“那奶奶还好吗?她现在在哪里?”阮裕着急地凑上来问。

他这一动倒是把陈婆婆吓了一跳,缓了缓才说:“好像,昨天夜里有他们家的人来收拾东西,听说是从医院转到郊区的疗养院去了。可能也住不长久吧,听他们的意思,是想把她接回乡下去。”

阮裕不愿再与陈婆婆唠这些,转身就走,封行远只好匆匆问了是哪家疗养院,道过谢之后追了上去。

“那不会就是玉梅的孙子吧?现在的孩子,啧,那头发,那眼睛……”陈婆婆摇着头跟自己老伴儿碎碎念,封行远他们转进了楼道里,一眨眼已经跑没影儿了。

封行远没让阮裕化成猫的形态出来就是为了出行方便,然而真的走上了街他才发现自己大概想错了。

阮裕这头招摇的白毛,这双醒目的眼睛,站在人群里比封行远这大高个儿还要惹眼。况且周末出门闲逛的年轻人本来就比平时还多一点,阮裕这种新潮的打扮实在太吸引年轻人的视线了。

看起来阮裕有点不大习惯那些向他投射过来的那么多的视线,他着急地赶着路,对所有投过来的目光统一回以一副拽拽的臭脸。

偏偏他那张脸,虽然有一双另类跳脱的鸳鸯眼,但是看起来又显得很精致,有种别具一格的反差萌。那副不耐烦的神色反而让他这个人更加引人注目了,甚至有小女生拿出手机偷偷拍他。阮裕不想让别人注意到他,于是整个人步履匆匆,身体前倾,几乎快呈一条即将倾倒的斜线。

封行远默不作声地将阮裕的行动都看在眼里,带着阮裕拐进路边的小超市给他买了顶渔夫帽,扣在他脑袋上把大半头发遮住,也挡了挡眼睛,好歹是没那么惹眼了,两人这才继续往公交车站走。

华明区是榆州市主城区附近的郊区,陈婆婆说的疗养院就在这里。

公交晃晃悠悠,封行远补了一路的觉,到新江府疗养院站时把旁边一样也被晃得晕乎乎睡着了的阮裕叫醒,一同下了车。

拐个弯就是疗养院的入口。疗养院大门进去有一排银杏树,这个时节银杏叶子参差不齐地挂在树上,有的树已经秃了,有的树还枝繁叶茂的。连日的雨刚停,银杏叶都粘在地上,远看像是贴了一张黄色的地毯。

封行远去询问了秦玉梅的情况,带着阮裕在3-12把人给找到了。

秦奶奶有一头花白的头发,理得很短,头上缠着的纱布还没取下来;她靠在床上,侧身看着窗外银杏树的树顶。

这间房的采光不错,此时外面正好有点太阳要冒头的意思,光线明朗的时候,挂在树上的银杏叶金灿灿的,格外好看。窗外的景色好像一幅宁静的秋日画卷,却衬得秦奶奶的背影有些说不上来的萧疏伶仃。

阮裕推门而入,封行远本来下意识要拉住他——毕竟阮裕说他是以猫的身份留在秦奶奶家的。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想多了,奶奶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看到阮裕却没有表现出惊慌。

她看起来是认识作为人的阮裕的。

“奶奶!”阮裕终于找到了她,跑上前去,语气又软又委屈,像在撒娇。

“阿裕!”秦奶奶笑起来,眼睛都弯成了月牙,“乖孩子,你怎么找到这来的,我不在家你有好好吃饭吗?我一直还担心你……”她说着说着神色又变得有些严肃:“你过来的时候有没有被车吓到,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隔壁那只狗有没有欺负你?”

阮裕又哭又笑地表示都没有,而后指了指跟在身后的封行远:“他带我找来的。奶奶,他们说您摔了,没事吧?”

秦奶奶笑着说:“没事没事,就是医生不让我一个人回去。”她侧过身来把封行远上下看了看,十分感激道:“谢谢你啊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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