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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10)

景昭朝面色狼狈的紫垣看了一眼,怔了怔垂下眼,掩下了里面的一丝情绪,广袖中的手微紧,转身对东华上君道:“老上君,酒水就先免了,紫垣乃是天宫上君,究竟犯了何事,要被如此对待?”

她说完后转身朝紫垣看去,神情一片淡然肃穆:“紫垣上君,发生了何事,你只管说出来,我会让父皇为你做主。”

东华一愣,似是想不到景昭居然敢当着众仙质疑上神所下之令,甚至还有拿天帝之名施压的意思,只得在紫垣搬弄是非前拱手正色道:“景昭公主,紫垣上君对后池上神不尊,乃众仙所见,并无任何不妥。”

见东华上君言之凿凿,似是对自己刚才所说颇为不赞同,景昭眼底划过一抹怒色,正准备开口询问,却被人拉住衣袖,转过头看见景涧朝东华郑重的行了一礼:“老上君,景昭年幼,行为无状,还请老上君不要介怀。”

后池的上神之尊受三界所承认,就算是父皇和母后也只不过是和她同级而已,质疑上神之令,就等于是将四位上神的威信同时弃若敝屣,哪怕景昭贵为公主,若是后池真要追究,父皇也不得不罚。

景昭神色委屈的朝景涧一瞪,感觉到景涧握在她腕间的手又紧了紧,只得退后了两步不再出声。

景昭乃天帝爱女,众仙自是没有傻到凭一句话来得罪于她,纷纷打起圆场,就连东华也连连摆手称无事。

“既是如此,东华上君,我现在就带紫垣上君回去向父皇请罚。”

景涧走到紫垣身边,伸手去解他身上的禁制,不料试了半天,竟没有一点效果,遂转过头对东华道:“老上君,景涧法力低微,还请您看一看。”

他神态坦然,不见半点因解不开禁制而生的窘迫,反倒让东华对他心生好感。

这般的坦然磊落,身为天帝之子,已是极难。

众仙见此情景不由得暗暗称奇,景涧的功力已是上君中的翘楚,本以为后池上神不过对紫垣下了普通的禁制,如今看来倒是不一般。

东华早已瞧出不妥,此时听见景涧恳求后急忙走上前抓住紫垣的手腕处凝神查看,半响后才道:“真是妙极,这禁制乃是因人功法而化,若要解开紫垣上君身上的禁制,只需要将其仙力化去,再解开就可以了。”

东华面露惊叹,说完才发现众仙神情异常,尤其是紫垣更是面色发黑,目眦欲裂,只得尴尬的摸着鼻子道:“紫垣上君不用担心,并不用化去全部仙力,只要将仙力化去一半,本君便能解开了。”

众仙对望一眼,面面相觑,上神出手果然不凡,后池上神虽然没有惩罚紫垣上君,但也等于是变相的毁了他一半仙力,恐怕紫垣要再达到上君之位就难了,更何况……生生化去仙力的痛苦只比剔除仙根轻一点而已,想到紫垣对凤染的苦苦相逼,众仙心下感慨,这后池上神倒是个极护短的主。

见紫垣听完这句话后全身僵硬,东华上君只得朝景涧看去,他和紫垣同为上君,若紫垣不愿意,他也不想浪费这个力气白当坏人。

“二哥,不如我们去请大哥前来,也许大哥有办法……”景昭凑近景涧身边小声道,神情中有着几分不信,不过区区一道禁制而已,怎么会要化去一半仙力,这东华上君怕是危言耸听了。

景昭的声音虽小,但场上的众仙是何等耳力,自然听得真切,一时都有些气急,东华乃上君之首,仙力深不可测,他若是解不开,难道景阳大殿下就能解开不成?

景涧皱皱眉,朝景昭看了一眼,眼底划过一抹警告之色,转身对面色不改的东华拱手道:“老上君,还请您解开紫垣上君身上的禁制。”

若是东华都需要化掉紫垣一半功力才能解开,那三界之中除了另外三位上神外根本无人能办到,但堂堂天帝天后又岂会为了区区一个紫垣而与清池宫交恶,更何况母后还是后池的……

东华见景涧言辞恳切,也不多说,对紫垣道了声‘得罪’,径直走上前将仙诀印在紫垣身上。

一道凄厉的尖叫声突然在广场上响起,紫垣面色发白,豆大的汗珠自额上滴落,却偏偏一步都动不得,只得硬生生的受着,才不过几息时间,便面色蜡黄,浑像生了场重病一般,好一会后,喊叫声才停住,东华上前将一粒药丸塞进紫垣嘴里后,才挥手解开紫垣身上的禁制。

紫垣全身失了力气,瘫倒在地,不知何时从大堂里走出来的无虚无妄急忙将他扶起站在了景涧身后。

“多谢东华上君相助,景涧告辞了。”

景涧朝东华拱手告辞后拉着景昭急忙驾云离开,随着他们的离去,半山腰的仙邸彻底恢复了安静,东华看着众仙笑道:“多谢诸位仙友前来赴宴,府中仙露尚还未用,大家随我进去吧。”

大泽山的仙露虽不如清池宫的那般出名,但也是上好饮品,众仙一听便也放下了心中疑虑,面露笑容朝仙邸中走去。

东华踱着步子慢悠悠的走在后面,闲竹仙君看左右无人,师尊又是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不由得开口问道:“师尊,何事如此高兴?”

“无事……”东华上君摆了摆手,敷衍道,见弟子一脸不信,笑呵呵开口:“我只是没想到三界中的最后一位上神不仅有上神之名,还有上神之实。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闲竹急忙凑近了些许,好奇道。

“没什么。”这次东华上君倒是闭紧了嘴巴不再言语,他转头朝半空中看了一眼,暗道一声:这景昭公主倒是和天后有八九分相似,但后池上神……

第七章 消失

三日后,当气喘吁吁的凤染驾着云到达瞭望山山脚时,眼底的兴奋感激让整座山头都有种骤然复苏的明朗感,盘着腿坐在云上的后池看着她,露出了毫不掩饰的鄙夷之色。

“凤染,你上君巅峰的实力不会是吹来的吧,不过就是个瞭望山而已,至于这么……”后池伸手把凤染从头到脚比划了一番,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没有风度吗?为什么不上山,停下来做什么?”

盯着懒洋洋坐在云上的后池,凤染潮红的脸色悲愤交加,蹲下身,咬牙切齿道:“也不知道是谁整整三天把我当骡子使,还有,后池,不要告诉我你没常识到这种地步!你连瞭望山都没听说过?”

“听说过啊!”后池戳了戳凤染,把她放大的面孔推远了些,悠悠道:“柏玄的修炼之地嘛!”

被毫不客气的手戳得退到云朵边缘的凤染一张脸彻底黑了下来,她盯着后池,干脆也盘着腿坐了下来。

“后池,我看古君上神实在是太放纵你了,不出清池宫还好,现在出了清池宫,就等于踏入三界,你这么……”

“凤染。”后池打断凤染喋喋不休的架势,笑了笑,眼底露出几许意味深长的倨傲来:“你觉得我父神、天帝、还有天后需要知道三界中每一处地方的渊源、每一个神仙的来历吗?”

“当然不需要,他们……”凤染极自然的回答,然后顿住,看着后池叹了口气:“后池,他们是上神。”

“凤染,我也是,不论我灵力有多差,或是三界中人有多不屑,我都位极上神,当初我父神在昆仑山上放弃天后争来的,就是如此,这也是我今日来瞭望山的原因。”

数万年前昆仑山上一场举世瞩目的婚礼,古君上神以上神之尊从三界众仙手中拿来了后池的上神之位,其实说白了只是一场交易而已。

古君上神不追究天帝夺妻之仇,也放过了天后背弃之怨,为的只是彼时不知天命的后池能在三界中有立足之位——虽然这位子有些骇人。

凤染一直以为后池自小修身养性,性子淡泊无争,根本不会把几万年前的事记在心上,却不想她骨子里的执拗倔强却是不输于任何人。

几万年来,只听说那位景昭公主始终对后池忌讳莫深,从不轻易相谈,如今看来,身处其中的后池却也不是全然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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