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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133)

黑云沼泽上一众凤族长老躬身称是,天后神情一震,凤染已朝她看来。

“至于天后……即是执掌一界,当是不受此律所制,但仙妖之争结束前,天后身系仙界,自是不便再入梧桐岛。”

天后面色铁青,盯着凤染眼带怒火,话说得好听,这和将她驱逐了有什么区别!欲上前争论,却被天帝拉住。

“芜浣,凤染如今是凤皇,她未提起当年被弃于渊岭沼泽之事,已是看在景涧的份上了。”

听见天帝的话,天后退后两步,脸色冷凝的看着半空的凤染,无力的感觉涌入心底。

上古觉醒,凤染涅槃,景昭被弃,景涧身亡,到最后她不仅失去了至亲之人,一切又仿佛回到了六万年前,没有丝毫改变。

天帝看着似是瞬间苍老了下来的天后,不忍的别过眼。

世间因果,便是如此,芜浣,到如今,你可后悔?

凤染转身朝上古看去:“上古,我要回梧桐岛一趟,待族中事了,再来见你。”

在景涧死前,她一直觉得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但景涧闭上眼的那一刻,她才明白,只要还活着,就永远不是终结,属于后池的人生,其实在上古醒来的那一刻起,便开始了新的轮回。

凤染领着一众凤族长老消失在天阶尽头,三火护着妖皇退回了妖界,天帝和天后带着景涧的尸骨去了仙族埋骨之地天辞山。

罗刹地上空的腥风血雨尘埃落定,一时间,黑云沼泽上空似是有些空寂静默。

上古仍旧高坐云端之上,看着九重云海之下的世界,良久后,才对着虚无的空间抬眼看去。

“天启,青漓身上的神力是你施下的?”

紫色神力骤现,天启出现在空中,有些尴尬,摸着鼻子道:“当初她帮过我一点小忙,我便赐了她一道护身神力,想不到她胆子如此大,会生出这么多事端来。”

“这些我不想知道,你去苍穹之境把阿启带来见我。”

上古从石椅上起身,朝远处走去。

“你不回苍穹之境了?”

天启一怔,上古明明看到了白玦身上的伤,怎么可能将此事放下不提?

半空中的上古微微回眼,眉间清冷摄人。

“天启,这世间我最信任之人不过是你们三个,可是……我很失望。”

她垂眼,笑道:“三界都知之事唯有我不知晓,就连妖族的一只小狐狸都可以当着两界之主诘问于我……你们瞒下所有事,难道就只是想看到这一幕?”

天启哑口无言,手微抬:“上古……”

“既然你们都不愿意说,那就由我自己来找到真相。”

上古转身朝远处飞去,背影凛冽,不再有一丝迟疑。

“你去哪里?”天启跟上前去。

“擎天柱下。”

清冷的回答顺着风传来,干净利落,天启追着的脚步顿住,愣在了原地。

擎天柱下,古帝剑燃起的炙火焚烧了百年,生生不息。

他和白玦其实都知道,世间能封印后池记忆的神器唯有古帝剑而已。

属于后池的数万年人生,被湮没在那片炙火之中,已逾百年。

古帝剑重回上古之日便是后池记忆开启之时,所以他才一直问白玦,上古界若开启,他可会后悔。

天启望着那袭玄色的背影,神情苍凉。

上古,即使强行聚合本源之力,你也要拿回属于后池的记忆,只是,那时……后池的怨和恨,你是否也会一并拾起?

第八十二章 忆起

十万仙将惨死于妖界第三重天,仙界二皇子景涧兵解陨落的消息在一夜之间传遍了九州大地。仙妖之争迎来了六万年来最惨烈的战局,在颠覆三界的两族之恨下,凤染和森鸿晋位这等大事都似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虽上古凤凰一族退出战斗,但征战的号角仍蔓延至三界的每一个角落。

满界肃穆之中,唯有苍穹之境仍是一如既往的安宁祥和与……静默。

凤染觉醒,景涧丧命于黑云沼泽的这一日,大雪漫天,覆盖三界,入目之处,唯剩雪白。

白玦撤了守护阵法,站在大殿前看着苍穹之境一夜素白。

待晨曦微白,日照大地时,他才转身朝后殿走去。

后花园里,阿启裹着一件云珠连夜赶出来的流云锦纹小棉袄撒丫子跑得正欢,也才两三日时间,他初见那孩子时的担忧已消了不少,阿启不像清穆,也不像后池,反而随了上古的性子,坚韧倔强。

白玦隐在假山后,摸了摸挽袖中雕好的木头玩偶,犹疑良久,终是转身朝园外走去。

“凤染在罗刹地觉醒你也没有出现,就是想在这里陪陪阿启?”

略带嘲讽的声音在小径处响起,白玦微不可见的皱皱眉,抬首见天启倚在不远处的假山旁,样子虽闲适,但仍掩不了一身风尘仆仆,满面沧桑。

“我说过,我的事你少插手。”

“既然舍不下,当初又何必如此绝情。”天启撑了个懒腰,朝花园里的阿启看去:“白玦,我这一世最羡慕的不是你,反而是清穆。我们两人千万载寿命,都不及他千年时光,活得不如他肆意,爱得也不如他纯粹。阿启最想见的是他,后池最爱的人也是他。”

白玦顿住脚步,朝园子里看去,阿启鼓着嘴角和云珠折腾,眼底的笑意天真烂漫。

“就算当初后池爱上了清穆,你又何必逼死古君,将柏玄肉身毁掉,给自己不留半分退路。”天启神色微敛,嘴角轻抿:“不要说什么你是你,清穆是清穆这种混账话,这些话骗骗当初的后池也就罢了,上古一旦想起,就会明白以真神之体历世,根本不可能有两个灵魂。上古是后池,白玦就是清穆,到时候你让她如何自处?”

白玦没有回答,反而转身朝天启望来,神情莫测:“天启,你可知当初为何我只将你封印在妖界?”

“不是炙阳拦住了你,你会有这么好心?”

“不是,手下留情的人不是我和炙阳。”白玦敛眉:“是上古。”

天启怔住,突然站直身子,道:“你说什么?那时上古明明已经……”

“上古界所有人都以为上古以身殉世是对你失望透顶,对月弥他们歉疚之下才如此选择,但我和炙阳知道……她是为了救你。”白玦抬首,神色寂然:“你在下界布下灭世大阵,混沌之劫降临,他日你回上古界,即便你是真神,上古律法之下,也只能魂飞魄散,只有三界不灭,你才能罪不至死。上古拿命救三界,也是在救你。”

天启,上古她在六万年前就选择了你,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而清穆,不过是在她人生中留下了微不足道的痕迹罢了。

天启似是不相信白玦的话一般,眼通红,身子微微颤抖,见白玦渐行渐远,长吸一口气,疾走两步道:“白玦,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月弥是被芜浣领入阵眼,才会陨落在渊岭沼泽的?”

白玦猛然回首,眼底默然一片。

“先是景昭,再是十万仙将,你甚至不惜动用本源之力帮森鸿晋位上神,这些全是因为芜浣,对不对?昨日我在罗刹地看暮光神色不对,想必也是知晓了当年之事,如果不是我和上古,那就只有你的话能让他对相伴了六万年的芜浣心生怀疑,是不是就连凤染在罗刹地觉醒也在你预料之中?”

白玦既不承认,也没否认:“当初如果不是那些事都爆发在一起,我们又何至于被芜浣欺骗,更不会留她活到如今。她的事我自有安排,你不用插手了。”

暮光虽糊涂了几万年,可到底是他们四个亲手教出来的,尽管不愿意,但他会知道该如何取舍。

“白玦,当年上古界关闭你沉睡时尚不知道此事,但两百年前你从清穆身上觉醒时选择了和景昭成婚,便是对芜浣惩罚的开始……”天启走到白玦面前,盯着他,一字一句,沉声道:“那你到底是何时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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