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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驯(161)

作者: 蒋蟾 阅读记录

叮咚——

无人应答。

叮咚叮咚——

屋里响起让他瞬间安下心来的熟悉声音:“谁啊?”

白礼生:“我。”

里头遂又响起一阵由远至近的凌乱脚步声,约莫是跑着过来的。

房门咔擦应声而开,穿着睡衣的魏之宁顶着一头蓬松的软发,门只开了一道缝,表情也有些惊慌加不自然,问:“……你怎么来了?”

白礼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人的脸,“很惊讶?”

他听不出情绪地说:“如果你手机能打通的话,可能就不会这么惊讶了。”

魏之宁窘迫地解释:“……我昨天下午出门了,手机电量耗尽,又回来太晚,忘记充电了。”

白礼生顿了顿,扫了一眼他扒着门框的手,问:“不让我进去?”

魏之宁躲开视线:“那个……”

白礼生一双星眸裹着沉郁,替他补完后面的话:“不方便?”

魏之宁一咬牙,破罐子破摔道:“谢璟在这儿。”

白礼生:“他为什么在这儿?”

魏之宁垂眸看着地面,叫起了那个略显生疏的称呼:“白老师,你别问了。”

右手手腕突然被一把攥住,强悍的力道迫着魏之宁疾退两步后背抵在玄关处的墙壁上,微微扬起下巴看着破门而入的白礼生。

近在咫尺的人,英挺的眉拧起冷峻的弧度。

“你到底在闹什么?”

“卧槽。”

一道不高不低的声音打破凝滞的空气,谢璟站在洗手间门口,露出半边身子,饶有兴致地抱臂瞅着门口俩人,跟看展览似的。

“青天白日的,你俩干啥呢?”

白礼生面色一沉,危险地眯起眼睛,仿佛雄狮面对意外闯进自己领地的入侵者。

“出去。”他说。

谢璟咧开嘴,丝毫不受胁迫般的,口吻轻佻:“不太好吧白老师,我可是他邀请来的。”他说着,用眼神指了指魏之宁。

魏之宁挣脱掉白礼生的桎梏,后退半步拉开了距离,对上白礼生的目光又飞快移开,说:“你也看了热搜了,公司根本没打算管我,谢璟手上人脉广,我想请他帮忙。”

白礼生看着他的眼睛,言简意赅道:“胡言乱语。”

魏之宁咬了咬下唇,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栗:“你爱信不信……”

言罢,根本没给白礼生回应的时间,拉开房门抬起头,与他平静对视:“你走吧,别让人拍到你来这里,我不想再多一个骂名。”

第128章 《等他降落》

寒风从敞开的大门外往里灌,魏之宁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面前是刚下飞机风尘仆仆赶过来的白礼生,因为自己的一句话,露出错愕又迷惘的表情,目光灼灼地看过来:“什么叫再多一个骂名?”

“很难理解吗?”魏之宁绷直了脊背,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在对方滚烫的视线下落荒而逃:“那你不如去问问李裴然,相信她有很多秘密还没告诉你。”

白礼生反问:“是赵奚瑶跟你说的?”

魏之宁先是一愣,很快收拾好表情:“是又怎么样?”

白礼生蹙眉,向前迈了一步逼近他:“我早就告诉过你,赵奚瑶不是个能托付信任的人。你现在不仅听信她的话,还跟她手底下的人混在一起……”

“喂喂喂……”赵奚瑶手底下的人不乐意了,走过来嚷嚷:“白礼生你是不是有管人的瘾?难怪魏之宁总跟我吐槽,说和你在一起特别有压力——”

“别说了。”魏之宁打断谢璟的话,对白礼生缓缓道:“白老师,可能过去这几个月的相处给了我们各自不一样的错觉,最近我一直在思考,抛开镁光灯下的这层身份,我们俩到底还合不合适。以及,你喜欢的到底是我,还是你想要的那个我?”

白礼生紧抿着嘴眸色沉郁,看了他半晌,才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魏之宁露出一个失真的浅笑:“我当然知道,你听不懂的话,我可以重复一遍。”

零下几度的风持续不断地灌进来,他穿着单薄的家居服站在风口,裤管被吹得贴在两条细长的腿上,指关节冻得通红的手放在身侧握成拳头,维持着一个倔强又戒备的僵硬姿势。

白礼生鲜少见到这样的魏之宁,以前的他总是温顺乖觉的,偶尔的娇纵小脾气也只有在床上跟事后才会展露,全当情趣。

而此时此刻的他固执冷硬油盐不进,钻进牛角尖而不自知。

白礼生突然有些疲惫,大抵是睡眠不足的缘故,也可能是被小男友刺猬一样的态度给气的,太阳穴突突的疼。

“行。”他最后看他一眼,眼神很空。

“那我走了。”

等白礼生的背影消失在视线死角,魏之宁的脚步仍钉在原地,双肩卸掉力道般的塌下去。

谢璟走过去把门关上,回头心有余悸地说:“艹……我差点以为他要跟我干一架。”

魏之宁全无心思去理会他的玩笑,只轻声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谢璟注意到他微微发白的脸色:“你想好了,真要跟他分手?”

等了几秒,才听他回答:“嗯。”

下午的时候,网上放出一则已故影后宁文文的表演老师舒从俊老先生的采访视频,他说出了当年还是执行导演的陈德林如何花言巧语骗取宁文文的信任,隐瞒自己已婚的事实,并在东窗事发后全身而退的全部真相。

宁文文作为曾经红极一时的盛名影后,她的那些影迷们曾在她出事后跑去贴吧论坛发过不少质疑真相的贴子,都无一幸免地被删帖封号,再之后,这事就如同一个禁忌一般,真相被永远地封缄在水面之下,无人敢再次提起。

魏之宁没想到舒从俊居然肯帮忙,他年事已高,早就不问世事,可资历摆在那儿说话颇有分量,在他发声之后,新一茬的网友们虽然也有持着将信将疑态度的,但整体舆论明显好转,不再是一边倒的态势。

他给舒从俊打了个电话表达谢意,对方反而安慰他,言语间还有几分惭愧,说宁文文早在二十多年就该沉冤昭雪,是他惮于陈德林及其背后高家的势力,才一直不敢在公共平台上表达任何看法。

“孩子,我只希望这件事不会再对你造成任何不良的影响,一晃二十多年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谢谢您肯帮我。”

“唉……”舒从俊惭愧地叹气:“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该做的事,是我软弱无能,当不起你的谢谢。”

到了傍晚,一系列热搜突然从话题榜上齐齐消失无影,相关词条也接二连三地被炸,操作一如当年论坛贴吧的赶尽杀绝,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高家出手了,这事毕竟不光彩,出轨的是上门女婿,说出去丢的是高家的脸。”

林睿开车送白礼生回老宅,从后视镜里窥到后座的人眼睑下泛着青,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不由地问:“最近很忙吗?”

白礼生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目光递到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