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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驯(190)

作者: 蒋蟾 阅读记录

“疼吗?”

“……你说呢。”

“疼了长记性。”

“……”

魏之宁胸口堵得很,委屈跟难过的情绪像浪潮一样层层叠叠从心底泛上来,一发不可收拾。

“我已经知道错了,我是来跟你道歉的,”他鼻涕一把泪一把,哭到没力气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地抽噎着:“……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白老师,不分手了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预热一下,下卷开大。

第152章 别离

骨节分明的手伸到眼前,清冷声线平静无波:“起来”

听出白礼生话中并无太大起伏的情绪,魏之宁连撒娇都不敢太出格,顺从地握住对方温暖干燥的手掌,借力从地上站起来,只是那股委屈劲儿还在,单脚支撑着身体,摇晃着哼哼唧唧:“我膝盖疼……”

“那就坐下,别乱动。”

“腿一弯就疼。”

“不想就不疼了。”

“不想也疼,想了更疼。”

话音落,俩人一同沉默下来,隐约间魏之宁似乎听到白礼生幽幽叹了口气,震得他心尖发颤,触电般地松开紧攥着对方胳膊的手,攒起浑身的力气绽开一个自以为灿烂的笑,讨好似的:“我开玩笑的,你去洗澡吧,我不烦你了。”

白礼生嗯了一声,抓着他的胳膊,扶他重新坐回去,盯着膝盖上撞红的伤处看了看,异常平静地说:“没破皮,小伤。”

魏之宁哽住,被他这么一说,膝盖好像更疼了。

“那天晚上又是怎么回事?”

内心堵成一团乱麻,哪里还有心思再去想着怎么条理清晰地阐述那晚发生的糟心事。

“忘了。”

白礼生直勾勾地盯着他,目光灼灼,好似要把人看穿,魏之宁别开脸,等了一两秒,旁边沙发微微下陷。

传进耳中的声音语调已然放缓:“现在我挨着你坐了,说吧。”

被先前的冷漠态度吓退的委屈卷土重来,于是又开始撒娇拿乔:“都说了已经忘了。”

白礼生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站起身:“那就去睡吧,不早了。”

衣角被勾住,覆盖在手腕上的掌心皮肤体温微凉。

“我说,你别走。”

白礼生一言不发等着他的下文,魏之宁抿了下嘴,低声细语道:“是赵奚瑶设的局,不过我也没怎么样,顶多就挨了顿打,刚从里面跑出来,就撞见你了……”

白礼生薄唇微启,刚要开口,就听他又说:“但是因祸得福,我借这个机会,已经跟她彻底摊牌了,我不会签她的公司,也不会再跟她有任何来往。”

意料之中的,白礼生并未出言指责他识人不清咎由自取,即便有着充分的立场和理由。

“那你以后什么打算?”

俩人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心平气和地交谈,对于这份来之不易的关心,魏之宁视若珍宝,仰头看着立在身旁的人,手仍旧紧紧牵住不放,“我还没考虑好。”

其实是早就考虑好的,如今圈子里艺人从公司出来后创立工作室单打独斗的情况屡见不鲜,为此他特地咨询了几位圈内前辈,譬如方慎知等人,也打算成立个人工作室。背靠大公司固然轻松,但同时意味着要被剥夺掉自由和话语权,并且越大的公司,如尚狄这般,等级更加分明,资源倾斜于最能帮公司赚钱的一小撮人,抑或有着更加不可言说的隐性规矩,这也是他从李裴然那里亲身体会到的。

但这些能说吗,显然不能,这种时候,示弱是最好的应对方式。

“关乎于前途的事,是应该好好考虑。”

尾音收得很轻,有种不想继续聊下去的意味,感觉到掌心的手想要往外抽,魏之宁用力握紧,再次借力起身,厚颜无耻地把自己撞进对方怀里,双手攀上宽阔的肩膀,彼此的呼吸再次纠缠在一起。

“我考虑不好,又那么容易被人骗,白老师,你管管我吧,好不好?”

“你想回尚狄吗?”

本是一句撒娇的话,却被对方强行扳回到正事上面,魏之宁怔怔地看着白礼生,迷惘地重复:“回尚狄?”

“Bathory解散,到年底黄净之颜砚也要走,你现在回去,是很好的机会。”

魏之宁慢慢睁大眼睛,瞳孔微颤,“为什么?”

“嗯?什么为什么?”注意到魏之宁怪异的神色,白礼生不慌不忙地补充道:“我说了,跟你没关系,我们仨退圈是迟早的事,公司早就有心理准备。当初李裴然签你,原本是打算好好培养的,没想到你跟赵奚瑶渊源太深,后面发生的事,也慢慢脱离了控制。”

魏之宁渐渐听出来他的话外之音,脱离控制的事是因为他跟白礼生真谈了恋爱,那现在呢,即便Bathory解散,他回尚狄,事情就不会脱离控制了吗?

还是说,只要他跟白礼生不存在恋人关系,一切就迎刃而解。

这念头刚冒出来就激得他硬生生打了个寒颤,白礼生公事公办的语气更让他难以接受。

“如果我回尚狄,你就原谅我吗?”

白礼生眸色沉静:“宁宁,你自己前途的事,不要轻易拿出来当赌注。我希望你未来做出的每一项重大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而不是源于头脑发热。”

魏之宁听得心下又是一紧,忙不迭追问:“那要怎么样你才肯原谅我?”

白礼生把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后退半步,狭长的凤眼蕴着七八分冷然:“我困了,休息吧。”

魏之宁胸口一窒,直觉事情又被他搞砸了,至于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他竟毫无头绪。

生怕再说下去情况会变得更为糟糕,两人之间的信任关系似乎在分手后遭受到了同等程度的冲击,白礼生对他的耐心也从亲密爱人退回到了普通朋友那般,迅速抽离,往日的柔情蜜意刻在心扉上的痕迹尽数抹去。

就像从未发生过。

只有他还沉溺在过去的回忆里。

分手后数不清第几个失眠的夜晚,躺在客卧大床上的魏之宁辗转反侧,一直到窗帘外的天空泛起鱼肚白,被百转愁肠困扰了一整个通宵的脑神经才终于精疲力竭,在意识昏沉中缓缓睡去。

再次睁眼已是天光大亮,大脑恢复清明的一瞬间,魏之宁竟有些不知今夕为何夕。

S市的初冬晴空万里,光线被厚实的窗帘缝隙切成薄薄一缕,悄无声息地泄在床边,整间卧房仍沉浸在昏暗中,阒寂无声。

伸手把床头柜上的手机勾过来,屏幕唤醒后显示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魏之宁先是一懵,接着猛然拥被起身。

窗帘自动感应,缓缓朝两侧开启,扑进来的阳光把整间卧房照得通透,魏之宁急急忙忙跳下床,冲到门口拉开房门。

套房主起居室空无一人,同样的宽敞明亮,甚至整洁,整洁得让他心慌。

“白礼生?”

没有人回应,魏之宁原地呆愣了片刻,突然像是疯了一样冲向主卧房,推开门,两米多宽的大床上,洁白的被褥呈现着主人起床后掀开的样子,却不见白礼生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