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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驯(210)

作者: 蒋蟾 阅读记录

她并未到烂醉如泥的程度,魏之宁就没有主动上手去扶,只曲起胳膊递过去,绅士又得体:“可以扶着我。”

叶珍却是一愣,反应过来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你快去洗手间吧,别耽误了正事,姐姐我记得路,你等我回忆一下啊。”她眯起眼睛望向前方,突然发现新大陆似地伸手一指:“哈,那不是么,我找到电梯了!”

话音刚落地,她上半身就开始往前冲,迟钝的双腿却没跟上,结果就是左脚绊住了右脚,直直地朝前扑去。

却好巧不巧的,正正好撞进了立在她面前的魏之宁怀里。

伸手接住叶珍的一瞬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这年头连偶像剧都不敢演的烂俗桥段,居然实打实地发生了。

还是发生在白礼生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走廊里。

此刻的魏之宁,比险些摔倒在地的叶珍更加想喊救命。

路过的一位服务生亲眼目睹了这一幕,俊男美女的组合加上明星的身份,戏剧效果加倍,不由地哇哦一声。

魏之宁:“……”

这边厢叶珍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抓着他的胳膊,鬓发凌乱,脸颊红润,眼神迷离,乍一看是有些让人想入非非。

氛围感就差一句you are my destiny了。

“好对唔住,系我嘅错!”叶珍是广东籍艺人,情急之下粤语都飙出来了,嘴上忙不迭地道歉:“真系对你唔住!”

她这样紧张失措,魏之宁又觉得很不好意思,忙说:“没事。”他抓着叶珍的胳膊帮她稳住身体,想了想又道:“我还是送你回房间吧。”

叶珍扶着心口,惊魂未定地摇摇头。

魏之宁不想多耽误,怕走廊人多眼杂再生出什么乱子,更怕白礼生突然出现,而且后者比及前者,显然更加恐怖。

“哎哟,魏老师这护花使者当的,太贴心了呀。”

一道意味深长的女声破空而来,魏之宁乍一听有些耳熟,转头循声看过去,瞳孔里印出两道人影,然后听那人继续说:“珍姐也是好福气哦,都这个年纪了,还能再体验一把姐弟恋,羡煞旁人啊,你说对吧,白老师?”

第166章 我也是会伤心的

迎面走来的女人操着刻薄的言辞,精致妆容下盖不住一股子扑面而来的骄纵,竟是许久未见的宋迪。

能在这里跟对方狭路相逢本身就是件怪事,更让魏之宁无法理解的是,这人还是跟白礼生一起出现的。

比魏之宁反应更大的是叶珍,她固然性子随和脾气好,可作为出道十多年的前辈,被一个后辈这样冷嘲热讽地奚落,不可能忍下这口气。

她松开魏之宁的搀扶,挺起腰背站直,仿佛瞬间醒了酒,眉梢半抬,笑吟吟地看着宋迪:“说什么呀,我也很羡慕宋老师呢,年纪轻轻就有大把的时间用来谈恋爱,哪儿像我,跟你一般大的时候,就只顾着拍戏拿奖去了,哪里还有空谈恋爱呀。”

宋迪狠狠地剜了叶珍一眼,刚要反唇相讥,跟她一个方向过来的白礼生突然抬脚走向了魏之宁。

“白老师?”她一愣,懊恼又徒劳无功地喊了一声。

看着迎面走来的白礼生,不知怎的,魏之宁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先前饭桌上压在心口的那块石头还没落地,随即又看到对方跟宋迪一同出现,内心涌起一股不着边际的仿佛被人背叛了的怅然若失。

他知道这样的念头很不讲道理,可对方是白礼生啊,是曾经跟他维持着亲密关系的爱人,即便分手了,在他心里仍然有着不同于旁人的重要地位,没办法不去在意和计较。

白礼生在他面前站定,眉心微蹙,缓缓开口问:“你喝酒了?”

魏之宁垂眸看着地面,语速飞快又含糊地回答他:“没喝。”

“他确实没喝,”叶珍替他解释:“你闻到的是我身上的酒味。”

白礼生微一颔首,转头看着她,冷不丁地问:“需要我送你回房间吗?”

“白老师!”宋迪终于忍无可忍地冲过来,先是恶狠狠地瞪了叶珍一眼,旋即转向白礼生,急道:“你说好了要带我去见导演的。”

白礼生斜睨她一眼,语调平平:“谁跟你说好了?”

他这话一出,在场三个人的表情各有各的精彩,叶珍侧头掩嘴笑,宋迪气得紧咬下唇,魏之宁则愣了愣,终于抬眸看向了白礼生。

僵持了两三秒。

“我不管。”宋迪恼羞成怒,索性撒泼起来,又是叉腰又是跺脚的:“反正我人都来了,你要是不带我去见导演,我就——”

她话逼到嘴边,才意识到根本无计可施,脑瓜子飞快一转,竟毫无征兆地朝魏之宁直扑过去,双手并用扒住他的胳膊抱紧,转过脸稳操胜券般地威胁道:“那我今晚就赖上他了!”

……

她这突如其来的骚操作把其余三个人都搞懵了,最懵的还是魏之宁,被极度厌恶自己的人当做“人质”要挟前男友真是一次前所未有的体验,早知道他今天出门就应该先看看黄历,这到底算桃花运还是红颜劫?

甜腻的香水味儿冲进鼻腔,魏之宁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旋即一声不吭地望向白礼生,那眼神清澈又无辜,仿佛在说,你看,这回不能怪我了吧?

“以你现在的资质,哪怕是去严飞电影里出演一个镶边配角,都会坏了他的口碑。”白礼生幽深的眸子覆上寒意,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毫不留情面,“别人精打细磨出来的作品,不是拿来给你玩票的。”

宋迪呼吸一窒,面色青了又白,磕磕绊绊地辩解:“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只是……只是很喜欢严导的电影而已。”

“你对喜欢的定义是什么?”白礼生表情沉郁,言辞少有的锋利:“喜欢就要去破坏甚至毁掉吗?那你的这份喜欢,恐怕没人能承受得起。”

宋迪缓缓松开抓着魏之宁胳膊的手,红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白礼生,她彻底被打击到了,显然,那些话里的一语双关她听懂了,比起简简单单的一个滚字,更让人从中体会到了无尽的难堪和彻底的绝望。

望着宋迪呜咽着跑远的身影,魏之宁垂在身侧的手蜷着动了动,他并不觉得幸灾乐祸,只感到兔死狐悲,被喜欢的人否定很不好受,他又凭什么去嘲笑宋迪呢。

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叶珍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等魏之宁回过神来,走廊里就只剩下他跟白礼生两个人了。远处宴会厅人们推杯换盏的动静被距离和墙壁稀释掉了音量,几乎快要听不到,先前频繁走动的服务生也奇异地不见了踪迹,朝思暮想的独处时间终于等到了,他却突然词穷,脑子里被方才发生的事搅成一团浆糊,理不出半点头绪。

“在发什么呆?”

一句话牵引着魏之宁不得不对上白礼生的视线,他很轻地眨了下眼,隐去失落神色,状似云淡风轻地问:“我在想,宋迪为什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