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驯(51)
“周六？”魏之宁算了算时间，今天已经是周四，他如果要赴约，下午就得跟剧组请好假。
赵奚瑶听他语气，以为对方还在犹豫，忙说：“宁宁，陈德林毕竟是有身份的人，咱拿乔一回也就罢了，一而再地拂他的面子，日后再想接近恐怕难如登天呀。”
“你急什么。”魏之宁淡淡道：“我又没说不见，这不还在剧组，得先跟人请好假么？”
赵奚瑶那边松了口气，语调马上恢复了以往的轻柔婉转：“宁宁你生气了？我这也是替你着急嘛。虽说上次逮到机会叫你在陈老跟前刷了脸，可他是什么身份的人，娱乐圈又是什么地方，讲句不好听的，他老人家素日里阅人无数，我们不趁着那股子新鲜劲儿还没过，趁热打铁抓住机会，回头后悔都没地儿哭去，你说是不是呀？”
赵奚瑶向来八面玲珑，弯弯绕绕的心眼太多了，对于魏之宁因何执着于见陈德林的缘由一概不知，却又这样热情的牵线搭桥，无非是两方人在她眼中都有利可图罢了。
“赵姐误会了，我当然知道你是为我好。”魏之宁嘴上说着客气话，表情却冷淡得很，“等忙完这阵子抽出空，我请你吃饭。”
赵奚瑶笑吟吟道：“这都不打紧，你能记着姐姐我的好，日后别忘了就行。”
挂了电话，魏之宁从假山后面绕出来，没走两步，傅祯元冷不丁从背后窜出来，吓了他一跳。
“老板你跑哪儿去了，找了一圈不见人，还以为你跑丢了。”
魏之宁拂着心口，没好气道：“真要跑丢了，等你想起来，警察都已经找上门了。”
傅祯元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魏之宁收起手机，快步朝不远处的一撮工作人员走去，傅祯元一脸不解地跟在后面追问：“老板你干吗，今天还有戏要拍？”
“我找人请假去。”
“请假？”傅祯元愣了愣，机械地反问：“请假干吗？”
“请假自然是有事。”魏之宁耐心十足地仿佛在回答一个智障儿童的问题，“你帮我订张明天回B市的机票。”
傅祯元挠头，不明觉厉，既然是老板的命令，执行就对了。
但是得告诉白老师。
他停下脚步，目送魏之宁走去找剧组负责人请假，这边调转头，一溜烟儿跑去找白礼生了。
“请假？”负责人是个中年男人，皮肤黝黑粗砺，横眉竖眼，面相极凶。他皱着眉甚至不等魏之宁把话说完，飞快地摆摆手不耐烦道：“免谈，你们一个个的，是真把自己当腕儿了，还是觉得我这个人特好说话？拢共就剩下一周时间，来回捯饬几天就没了，还今天你请明天他请的，我们这戏还拍不拍了？”
“抱歉，刘哥。”魏之宁歉意地笑了笑，态度恳切道：“我确实有点急事，不得已才来找您请假的，明天去后天晚上就回，保证不耽误事，您看这样行不行？”
负责人态度蛮横：“不耽误事？我告诉你怎么才叫不耽误事。那就是即便没你的戏，也给我老老实实在片场待着。”
旁边一位现场制片听了个热闹，偏头看了看魏之宁，随口问那位负责人：“这谁呀？”
“演白礼生师弟的那个。”负责人回他，言辞讥诮道：“一个小配角就该老老实实安安分分，人没混到那份儿上，尾巴都翘上天去了，野鸡还想当凤凰呢，哪有那么好的事。”
魏之宁眼神瞬间冷冽，抬头看向负责人：“刘哥，我不过找你请个假，你不答应就算了，没必要夹枪带棒地骂人吧。”
负责人恶声恶气：“我骂你怎么了？你触我霉头不骂你骂谁？告诉你，请假这事没得商量，你要是不乐意，叫你经纪人过来，咱们盘一盘合同上是怎么签的，看你错还是我错。”
“合同上签的是，我在组期间有一周的假，目前一天都没用，你要拿合同说事，那我们就按合同上写的来。”
“……”负责人显然没料到他一个小配角居然还能争取到一周的假，懵了懵，大手一挥气急败坏道：“我不管，把你经纪人叫来，否则甭想从我手里拿到假。”
“好。”魏之宁站在原地，当着他的面拿出手机播通了李裴然的电话。
结果响了很久都没人接，负责人抱臂抖腿斜睨着他，一副看你有什么能耐的姿态。
铃声快要接近尾声的时候，才咔一下被人接起来，里头传来李裴然带着鼻音有气无力地询问：“怎么了，什么事？”
魏之宁愣了愣，问她：“然姐，你生病了？”
那边窸窸窣窣，李裴然的声音忽远忽近，声音虽然沙哑虚弱，腔调依旧干脆利落：“小感冒，说吧，你什么事。”
她这样倒让魏之宁犹豫了，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一个病人来为他主持公道，就在他迟疑的当口，那边已经不耐烦等待，催促道：“快点，别考验我的耐心。”
魏之宁瞥了一眼负责人狰狞的嘴脸，不再犹豫，一五一十地说：“然姐，我想请假，有点急事回B市，可这边负责人不给批，说要你亲自当场才好使。”
“呵……”李裴然轻飘飘地笑了一声，问他：“负责人是哪个？”
“姓刘，叫什么我不清楚。”
“他在你旁边吧，你把电话给他。”
魏之宁说好，转头走到负责人面前，把手机递过去：“劳驾。”
负责人手一挥，“你开免提。”
魏之宁依言照做，对着手机说：“然姐，他在这儿了。”
“喂，您贵姓？”李裴然清了清嗓子，悠悠地开口。
“免贵姓刘。”
“听着比我小，那我叫你刘老弟不介意吧？你声音我倒是有几分熟悉，之前是不是在《千江月》那个剧组干过？”
负责人听得一愣，面色稍缓，粗声粗气地回：“是干过一阵，怎么了？”
“我李裴然，之前我家艺人在那个剧里演男一号，咱还一起吃过饭来着，刘老弟贵人多忘事，看来是不记得了。”
负责人像是被点醒，脸色倏然一变，拿起魏之宁的手机，放在嘴边连声道歉：“哎哟你看这，原来是李姐。怪我糊涂了，也是最近这帮子小演员们请假太多，我说破天去也是给人打工的，提心吊胆的就怕出岔子。不过既然李姐您都发话了，这假肯定得给批啊。”他说着转向魏之宁，态度转了一百八十度：“早说你是李姐手底下的艺人啊，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请两天假是吧？行，马上批，今晚走还是明天？”
搞定了请假的事，手机回到魏之宁手里，他转身接起来往回走。
李裴然那边电话还没挂，他边走边说：“谢谢然姐，这次麻烦你了。”
“身为你的经纪人，这点事是分内的。倒是你，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吗？怎么连他都搞不定？”
”我一个小角色，人微言轻的，他哪怕给我一次面子，那也全是看运气和造化。可如果一次性把你搬出来，以后的事岂不是都好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