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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皇书II(114)

“是啊,我在房外干着急……”守了半宿。洛铭西拍拍帝梓元的头,后面四个字还没说完,帝梓元低低的声音传来。

“我不是不疼,我只是不想让他觉得我们帝家的女儿娇贵做作,吃不得苦。”

洛铭西愣住,朝帝梓元看去。

帝梓元抱着膝盖杵着下巴,有些出神,声音带着一抹回忆。

“那年我进京,心不甘情不愿的,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还在父亲面前哀求了半个月捎带着把你拐进了京给我撑腰。进京后几乎京里数得上名号的世族小姐们都到我面前走了一遭,说些酸话也就罢了,还挨个折腾着给我使小绊子……我这才知道咱们那位太子殿下是京城里的香馍馍,谁都想咬上一口。”帝梓元弯弯眼,朝洛铭西抬了抬下巴,“这些你不知道吧,不过你放心,我是谁啊,她们一个都没讨到好,全都灰溜溜被我整治回去了。”

“哦?那么多世家小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总有特别出挑的,你怎么整治的?”洛铭西听着她说,笑着问。

“既然是因为我东宫太子妃的身份来的,那我也不能让她们白来啊。”帝梓元撑了撑懒腰,朝洛铭西眨眨眼,“我从帝北城出来的时候,把宗祠里供着的太祖遗旨偷了出来,每日里就让秦嬷嬷抱在盒子里跟着我走,来一个让秦嬷嬷把圣旨拿出来念一遍……”

“你想啊,她们见我一次就得跪一次,鬼还敢再惹我。”

当年梓元入京,人生地不熟,嘉宁帝派了宫中掌事的秦嬷嬷到她身边侍奉。秦嬷嬷入宫得早,又素来威严,十来岁的官宦小姐们受了这种闷声气,哪里还敢惹她。

“难怪你刚入京的时候成日的世族小姐来拜访,过了一个月侯府里连个罗雀都没有,原来是这个原因。”

“有一次我整治建安侯府的嫡女,正好被他碰上了。等那小姑娘走了,他才慢慢腾腾出来对我说了一句话……”

洛铭西没有出声,听着帝梓元继续说下去。

“他说……”帝梓元声音有些悠远,“帝家的小丫头,感情你在晋南一哭二闹三上吊地闹着不入孤的东宫净是唬人的,你天天拿着太祖的赐婚圣旨满京城嚷嚷,指不定对孤怎么满意呢!”

“我当时还小,脸皮哪有如今厚,被他捉了现场,臊得当场就要跑,却被他提着领子逮住了。”

“他说……”帝梓元顿了顿,“不过孤就喜欢你这种霸道又不做作的丫头。”

帝梓元回转头,看向洛铭西,瞳中带着经年后的透彻,“洛大哥,过了这么些年我才知道,这么多年,他始终是不同的。”

“我回到这里,才想起来,原来我们也曾经有过那么无忧无虑的时候。”

帝梓元抬头看向身后的归元阁,久远的记忆在眼中复苏,却又一点点归于沉寂。

“可当年那么骄傲的大靖太子,如今却什么都看不见了。”

“你说,我们怎么就走到今天这一步了呢?”

帝梓元问完,起身,朝院外走去。

“放心,洛大哥,我这就回宫里,不会让你们担心。”

洛铭西看着她走出院门,帝梓元的背影在他眼中渐渐模糊。

地上摆着的折云糕变得冰冷,洛铭西拿起一块塞进嘴里,一口口咽下。

冰冷僵硬的糕点入喉,凉气入体,重重的咳嗽声响起,一声比一声更急促。洛铭西整个蜷缩在石阶上,掩住了面不停地咳嗽。

一旁的心雨担心得紧,急忙跑过来扶住他替他顺气,却被洛铭西摆手推开。

急促的喘气声渐渐平复,垂下的人静默良久,再抬首时,仍是一副淡漠沉然温润如玉的样子。

“回府。”

洛铭西的身影亦在归元阁外远去,唯留下一声深深的叹息。

夜,洛府书房。

心雨按惯例来禀每日京里发生的事。

“你说帝承恩以追忆先太子的名义邀了各府女眷相聚?”

“是,公子。受邀的多是京中皇室府第和一些东宫旧部的夫人。帝承恩打点了东宫的副管事,明日想去东宫取些东西出来。”

“什么东西?”

“一些东宫旧物,听说是一些先太子的笔墨。她想随席赠予各府女眷带回去,想必是想让那些宗亲和旧臣时刻记起先太子的恩德,好拥护绮云殿里的那位。公子,要不要阻了帝承恩入东宫?”

心雨低声问,未等到洛铭西回应,抬首看去。

洛铭西正端详着腰间那块从不离身的玉佩,半晌,他从腰间解下,递给心雨,在她愕然的眼神中淡淡开口。

“收起来吧,以后这块玉佩不必再日日佩戴了。”

有时候,迟了一步就是一生。

她待他始终如兄,这一世足以桎梏他所有情意。

第八十二章

帝梓元在华宇殿里长长睡了一觉,第二日的早朝依例而循,并没有错过。

她依旧是大靖王朝最坚韧的摄政王,没有人知道她发生过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等了三年的人归来又离去。

帝烬言下了早朝直奔上书房,撺掇着帝梓元去西郊挽弓猎马。

春日艳阳,日头正好。帝梓元不愿拂了他的兴致,正好也想去散散心,便搁了政事随他同行。

两人回靖安侯府拿惯用的弓箭,老管家在库房里寻了半晌才摸着头恍然大悟言了句“世子的弓前几日断了弦送去匠师处了还没拿回来”。

帝烬言以前长居东宫,从小到大攒着的好东西全留在了那,他又习惯着用自个儿的长弓,没辙,两人只得调转马头去东宫取弓箭。

怕是满大靖也只有帝烬言能让帝梓元这么陪着折腾了。

至东宫,帝梓元在马车里候着还不算,帝烬言拉了她一起入宫内挑选弓箭,嚷嚷着让她瞅瞅他的藏宝阁,也送她几件好行头。帝梓元拗不过他,只得耐着性子陪同。

这几日东宫总管林双正巧回了老家休养,两人来得突然,副管事苏海接到消息从藤木椅上跳起来的时候脸色都是白的,手里把玩着的通体透白的鼻烟壶一时烫得溜手。

帝承恩昨儿个托人捎了句话,说是想入东宫取几件先太子的笔墨。怎么着也是先太子遗孀,取几件遗物全个念想并不为过,况且总管又正巧回了老家。苏海笑眯眯收了鼻烟壶,今儿个一早给帝承恩行了方便之门,让人领她从侧门入了东宫。

先太子的书房在东宫右侧,靖安侯世子当年的休憩之所在北处,偌大个东宫,应是碰不到。苏海苦着脸匆匆去了宫门迎接两位大佛,心里头一个劲的宽慰自己,求菩萨开眼。

“姐,我的藏宝阁里可是有不少好东西,你别来的不甘愿,等会瞅上中意的可别眼红。”

“眼红一个太子侍读藏着的宝贝,你当你姐没见过世面?”

帝烬言少时居于东宫时说白了就是个侍读的身份,哪能留下什么珍品。

“哟,姐,你可别说大话,当年我的生辰可是京里数得上名号的盛事,殿下一年都没落下,年年都给我举办寿宴,送我的礼物那是一年赛一年的稀罕,我现在骑着的赤炎就是十二岁那年他送的,那可是漠北草原上的马王,当年入京的时候眼红了不少世家公子。等会你好好挑挑,咱们两姐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只要你把青庐借我使几天,看中了什么你拿走就是。”帝烬言一路哼哼嚷嚷,使着劲儿显摆自个儿当年的事迹,始终不放弃打青庐的主意。

帝梓元这两日最不喜别人在她面前提及韩烨,偏生帝烬言在耳边聒噪了半日,心里头压着的火一下没忍住冒了出来。

她扫了帝烬言一眼,步履未停淡淡开口:“烬言,你打理帝家也有两年了,可曾入过账房?”

“还没有,林叔管得挺好的,我寻思着不需要我插手。”帝烬言摆手,一副用人不疑能躲就躲的模样。

“那也就是还没看过咱们帝家的家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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