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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皇书II(61)

帝梓元脚步顿住,她负手于身后,眉头高高皱起,“唐石?韩烨调了尧水城的大军?”

“是。”吉利急忙回:“殿下已修书去往尧水城,向唐将军言明戍守邺城的是殿下自己,并令唐将军领兵驰援。”

帝梓元眼一眯,知道韩烨此举的用意,唐石是嘉宁帝的人,他不会调兵救援自己,却一定不敢怠慢韩烨的生死。

见帝梓元冷静下来,吉利行了两步立到她面前,“侯君,临行前殿下让我给您带句话。”

“说。”

吉利朝仍有怒意的帝梓元看去,正了正声音才缓缓开口:“殿下让奴才转告您,邺城里不仅有苑书将军,还有五万守兵和三万大靖百姓,他不会把这八万人的性命当儿戏。殿下说他会守住邺城,把北秦人从云景城内驱逐出去,只愿侯君您能以大局为重,前往山南城接掌三军。”

吉利向帝梓元行下一礼,“侯君,殿下让我问您,可还记得数月前在青南城和他的约定,殿下言他必不负当初所约,也请侯君守诺,夺回军献,以全他和施老将军的师徒之义。”

三个月前,韩烨在青南城和帝梓元约定,这场战争结束之时决不让军献、云景两城留在北秦之手。

“唐石当真领兵去了邺城?”帝梓元看向吉利,眼底的质问犹若明镜。

若唐石已领军前往,韩烨便有和鲜于焕一战的兵力,邺城之危可解。待她拿下军献城再去驰援也不算迟。

“事关一城之危、殿下生死,吉利不敢妄言。”吉利眼底一派坦荡,“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唐石将军北上会造成东部守军减弱,殿下有吩咐,除了侯君,任何人皆不能言。”

见帝梓元沉默不语,吉利又道:“侯君,再有一日就是军献城决战之期,此去山南城尚有百里,非一日不可达……”

“他既代替我戍守邺城夺回云景,那本侯便替他拿回军献。长青,备马,即刻启程前往军献城。”帝梓元朝吉利摆手,转身朝书房走去。

一刻之后,一队人马从青南城而出一路向北而去。

帝梓元一骑当先,她银白的盔甲沐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又霸道的光芒。铁骑踏过青南山,帝梓元握住缰绳,抬眼望向青南山下埋着八万帝家军的巨大坟冢。

又是一年寒冬过去,当年的累累白骨如今已化作腐朽,不屈的帝家旌旗也早已深埋地底,岁月的年轮把当年那段悲烈无比的历史掩埋在这座大山深处。

安宁的墓碑矗立在帝家军的坟冢旁,安静而执着的守候着。

历经无数道战火的百年城池在帝梓元身后耸立,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一年前安宁选择长眠于此的真正原因。

或许直到那场战争的最后一刻,安宁不是不可以活,只是她选择了战死在青南山亡于疆场。那时的安宁,以一个大靖公主的血性和鲜血在向帝家请罪,为韩家救赎。

北风呼啸而过,帝梓元眼底染上莫名的湿意。

这么多年,帝梓元一直无比孤单地走在这条复仇的道路上,她从来没有想过,当年那场劫难毁掉的不止是她帝梓元的一生。韩烨和安宁又何尝不是……他们陪她走在这场十年仇怨轮回里,从未远离。

“你问我究竟想要什么,天下?权位?人心?都不是。这世上,我只求你一个帝梓元。”

韩烨在她耳边低喃的话语言犹在耳,她始终没有看透那个人,她有太多的疑惑要去解开。

待这场战争结束,她会去见他,所有的一切她都会亲手找到答案。

或许,她执着了十年的死局会有解开的一天。

她是帝梓元,她能背负一族之冤孑然前行十年,她能执掌三军手握朝堂乾坤,她连江山都可以颠覆,这盘死局,她为何不能解?

终究,这世上,只有一个安宁就够了。

第二日清晨,帝梓元一行抵达青南城,此时距离军献决战之期,不足十二个时辰。

与此同时,云景城城主府。

鲜于焕决定两日后攻打邺城,故将一众副将召于府内设宴。

大堂上,鲜于焕一身戎装坐于首席,他身后挂着巨大的西北行军图。鲜于焕在北秦军中威望极高,即便是德王一派的努昊领着五万大军前来驰援,在他的宴席上也只敢抱着酒坛嬉笑怒骂,不敢多言朝堂是非半句。

饮酒作乐到一半,努昊帐中侍卫匆匆走进,在他耳边小声禀告了几句。不知听到了什么,努昊脸色一变,眼底的讶异狂喜一闪而逝,他朝四周看了一眼,见无人察觉,老成在在地朝侍卫摆手让他尽快退下。

“慢着。”

那侍卫退出大堂之际,鲜于焕突然发声喝住了那人的离开,大堂内陡然安静下来。

“努昊,这是你帐中亲卫?”

努昊神情一凝,他放下手中酒坛,抹了把胡子上的残酒,看向高座之上的鲜于焕笑道:“元帅好眼力,这确是我帐中武士。”

“本帅的宴席从来都是副将之下不得入宴,他来做什么?”

平时一个武士的进出绝对不会让老谋深算的鲜于焕发难,只是如今乃决战前夕,刚才努昊面上的神情他观在眼底,他自然不能放过任何隐患。

“不过是我帐下的一些琐碎事,哪里值得元帅亲自过问,还不快退下。”努昊一边朝鲜于焕请罪,一边朝那武士呵斥。

“努昊,这是本帅的宴席,他来或去,还轮不到你替本帅做主。”鲜于焕猛地起身。

努昊被这气势压得一滞,垂首瓮声回:“末将不敢。”

“努昊,说,此人入席,究竟所为何事?”鲜于焕从高坐上走下,他行到努昊面前,面上不怒自威,沉声开口:“此战事关重大,本帅绝不允许出一丝纰漏。努昊,瞒军情而不报,即便将来有德王责难,本帅也可依军法将你立斩于此!”

瞒军情而不报?努昊心底一惊,难道鲜于焕已经知道了?他心下几转,终究敌不过鲜于焕的威慑,垂首恭声道:“元帅,末将帐下探子来报,说……如今在邺城里守城的不是靖安侯君帝梓元,而是那大靖太子韩烨!”

第四十三章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就连老成持重的鲜于焕都忍不住面色一变,声音猛地拔高,“你说什么,守在邺城的是太子韩烨?这是哪来的消息?”

见鲜于焕如此反应,努昊当即便有些懊悔说了出来,但又不能不回,他只得道:“元帅,末将的探子在云景山附近打探时正巧碰见了外出巡视的大靖太子。末将想那帝梓元从入城至今都以盔甲示人,行迹实在可疑,那应是太子假扮,而非她本人。”

鲜于焕神情凝重,一时没有回答。戍守邺城的若是大靖太子韩烨,那这场仗就非胜不可。如能生擒韩烨,以嘉宁帝对嫡子的看重,大靖西北诸城皆可取之,对北秦朝堂更是不世功勋。

可戍守邺城的为什么是韩烨?他又为何会出现在云景山?那山南城里的三军统帅又是谁?

因为韩烨的突然出现,鲜于焕陷入了一团迷雾之中。

见鲜于焕不语,努昊朝堂中的将领望了一眼,抢先一步道:“元帅,末将请命为先锋,必擒那大靖太子回来!”

努昊嗓门忒响,震得堂中众将蠢蠢欲动,鲜于焕抬眼朝诸将一扫,沉声道:“努昊,不要鲁莽,此事事关重大,待宴会结束,诸将来本帅书房从长计议。”

一场战争最忌人心不齐,若诸人都只想着擒韩烨邀功,那此战必毁。韩烨选择这时候现身,未必没有此意。

努昊悻悻坐下,面上露出一抹愤然,他这副样子瞧在众人眼底,又是一番计较。鲜于焕摸了摸胡须,并未多言。待众人将视线转移,努昊垂下的眼底极快地划过一抹暗光,露出狡黠之意来。

他刚才所说的不过一半,鲜于焕只知韩烨戍守邺城,却不知韩烨为何会出现在云景山。活捉大靖太子的功劳,必只有他一人独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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