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帝皇书II(98)

此时,皇宫上方钟声响,申时至。

谨贵妃恢复常态,笑道:“琼华宴正要开始,摄政王和施元帅来得正好。”她朝高台下举起酒杯,“今日琼华盛宴恰逢八王回京、恩科初定,可谓喜事临朝,来,本宫敬诸位爱卿,愿我大靖得天庇佑,福祚连绵!”

“愿我大靖得天庇佑,福祚连绵!”百官一齐举杯,声势浩然。

谨贵妃挥手,丝竹管弦之月骤响,宫廷舞姬登台而舞,一时间仁德殿外笑声连连,好不热闹。

帝梓元懒洋洋坐在御椅上,眯着眼欣赏歌舞,一副懒散模样。

谨贵妃朝她举了举杯,她也轻抬手中酒杯,唇角含笑一饮而尽。

论兄友弟恭装模作样的道行,帝梓元在朝堂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她敢在嘉宁帝之下认第二,还真没人敢放言越过她去。

“大靖历经战乱,陛下身体抱恙不能临朝,这两年多亏摄政王辅佐,才能朝政安稳。今年春闱初定,摄政王为大靖选贤任才,更是劳苦功高。”

谨贵妃的声音不轻不重,正好盖过舞乐之声,“来,摄政王,本宫代陛下敬你一杯。”

谨贵妃声音这么一抬,台阶上的朝官听了个十成十,俱都放下酒杯朝高台上望来。

帝梓元眼微眯,暗道谨贵妃倒也不是个藏着掖着的,刀光剑影明着就来了。但帝梓元是谁,连嘉宁帝在她面前都讨不了半点便宜,她又岂会容忍谨贵妃在朝臣面前夹枪带棒的讽刺之言。

“娘娘过誉了,恩科虽然已经结束,但尚有宵小之事未查清。娘娘这杯酒,本王不敢受。”帝梓元朝谨贵妃望来,缓缓开口。

谨贵妃唇角轻抿,挑了挑眉,收回手,“瞧本宫这记性,听说前段时间李大人敲响了青龙钟,说是有考生的考卷被礼部尚书龚大人调换,还说什么靖安侯世子泄露考题……”谨贵妃朝石阶上的李定坤看去,“李大人,可有此事?”

谨贵妃身旁坐着的韩云猛地抬首,看向笑意吟吟的谨贵妃,他头一摆望向台下坐得一丝不苟的帝烬言,小脸骤然绷紧。

随着谨贵妃发问,仁德殿外安静下来,心底通透的大臣们俱都知道今日琼华宴的重头戏要来了,一个个正襟危坐静待事情如何发展。

“回贵妃娘娘,确有此事,是臣敲响了青龙钟,向摄政王呈上了这两桩案子。”李定坤从朝臣中而出,半跪于地回。

“李卿,那青龙钟岂是随便可敲响的?事关龚老大人和靖安侯世子的清誉,这可马虎不得!”

“娘娘,若无证据,臣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敲响青龙钟,一个月前臣已将此案的证据移交给了大理寺。”

“哦?”谨贵妃一听,果然朝帝梓元看来,“摄政王,时间倒是过得快,这案子眼见着一月有余了吧。本宫听说摄政王给此案定了一月之期,算算时间也到了,不知道大理寺把这两桩案子查得怎么样了?听说因为这两桩案子,今年恩科的考生们还都耽误在京城呢,若是查清了,早日给龚老大人和世子还个清白,也好让考生们尽快奔赴各地上任才是正事。摄政王……你说本宫说得对不对?”

谨贵妃笑得宽厚,更是一副为龚季柘和帝烬言担忧不尽的面容。

帝梓元心底实在纳闷,明明当年都是些单纯善良的女子,怎么在后宫这地儿浸染了几年,就变成了这幅样子。

“娘娘自是说得对,这两桩案子早些查清才好。今日正是本王给大理寺定下的一月之期……”帝梓元好整以暇地朝下首摆了摆手,“瑜安,一月已至,这两桩案子你是如何定案的?”

大理寺卿黄浦见帝梓元询问,起身上前禀告:“殿下,臣无能,尚未查清这两桩案子的案情。”

黄浦这话多少让石阶上的朝官有些意外,黄浦查案向来雷厉风行,且定案果敢,像这样拖拉行事从未有过。

不过牵涉到靖安侯世子,他推脱着迟迟不定案也情有可原。毕竟摄政王当年对黄浦有知遇之恩,这些年更是将他依为股肱。

“黄大人!李大人刚才说这两桩案子证据确凿,你的尚未查清……是没有查清案子的真相,还是没有查到可以洗清龚季柘和靖安侯世子嫌疑的证据?若是案情没有查清,本王倒还可以容忍,如若你只是想给龚季柘和帝世子洗清罪名……那本王倒是想问一问你,这大理寺难道是哪家哪府开的不成?证据确凿下也不能对触犯王法的人定罪!”

一旁八王之首的瑞王声若洪钟,开口便是不客气的诘问。

瑞王这话说得句句诛心,摆明了喝问黄浦徇私枉法、帝梓元包庇亲弟。

“瑞王爷,并非如此,这两桩案子看起来证据确凿,却内有蹊跷……”

黄浦抬头解释,瑞王却手一摆,朗声道:“有什么蹊跷的,不过是两桩证据确凿的科举舞弊案,有罪的拿了定罪就是。”他抬首朝帝梓元看去,沉声道:“摄政王该不是舍不得定帝世子的罪、才把这样一桩简单的案子拖到如今吧!摄政王狠不下心本王也不是不能谅解,到底是妇人之仁,难堪大任。不过若摄政王事事都是如此,日后如何决断国事,本王看还是将陛下从西苑请回,重新临朝吧!”

仁德殿下,回廊深处,随施诤言一同入宫、担忧琼华宴而来的韩烨听到此言,眉不由得皱了起来。

第七十章

晋北阁,位于皇城最北端,一条长长的回廊延伸而出,其阁凌空建于城墙之外,要真算起来,这皇城极北之处的晋北阁一角,是唯一在京城外的建筑。当年太祖建此阁赏景,便是为了帝家主能眺望故地。

嘉宁帝已经在这阁上等了许久,他躺在躺椅上,面色苍白,眉眼紧闭。

赵福立在他身后,半步也不敢离。他拿着嘉宁帝给的传国玉玺去了涪陵山,可帝家主只背着身冷冷听他说完请求,愣是连个正面都没给他。

到头尔,不过一句“知道了”便踏林而去,不见踪影。他赶回西苑将嘉宁帝带入宫来了这晋北阁,等了许久,可帝家主始终未来。

“陛下,您不能再留在这了,还是宣太医快些入宫……”赵福轻声开口,嘉宁帝连眼都没睁,恰在这时,一阵风吹过,赵福心底一凛,抬首望去,一袭墨黑晋衣落入眼底。

嘉宁帝睁开眼,他摆了摆手,赵福躬身退出了晋北阁。

“朕、朕想着,你该来见朕一面。”低低的咳嗽声响起,嘉宁帝坐起来,半靠在躺椅上,望向那个墨黑色的身影,眼底闪着奇异的光芒。

“有什么好见的,不过是一个已经死了和快要死了的人。”淡淡的声音传来,清冷而慵懒,半点没把身后的国君放在眼底。

“世上谁能耐你何?”似是不忿帝盛天的淡漠无所谓,嘉宁帝猛地拔高了声音,“当年你功力散半,朕的十个准宗师都没在南海折了你的性命,你不屑与朕斗,给朕教出了一个旗鼓相争的娃娃出来。帝盛天,就算世人都以为你死了,可这世上谁能耐你何!”

“我孑然一生,早已出世,韩仲远,你要奈我何做什么?”良久,帝盛天开口,声音叹然,她回转头,“那一年我在苍城见到的你,不是如今这般。”

数十年前,帝盛天和太祖相遇于苍城,那时的嘉宁帝不过十来岁,帝盛天也曾对其喜爱有加,尽心栽培。

当年说起来,太祖喜帝永宁,帝盛天却更爱韩仲远的性子。

帝盛天回转头的瞬间,看着她毫无改变的容颜。嘉宁帝猛地一怔,手竟忍不住一抖。数十年过去,她竟还是当年的模样。

大靖沉浮,时光变迁,唯有帝盛天,仿佛仍旧活在了那个铁血峥嵘的岁月。

“当年朕是如何的?”嘉宁帝声音嘶哑,问。

“如今再问,还有何意义。”

“你就不问我为何诛杀你于南海,为何逼得帝永宁自绝于帝北城,为何诸了你帝家满门?”嘉宁帝眼眶通红,哑声问。

上一篇:公主大福(出书版) 下一篇:帝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