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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姐(219)

现在的日子虽然艰难,但只要人活着,终会好的。

“大姐,三姐,六妹给。”月娇儿众口袋里往外掏东西放在桌上。是外面沾了一层白芝麻的麻球。

“哪来的?”李月姐问。

“冯家阿婆给的。”月娇儿道。

李月姐便又问了几句冯家的事情。

“我给那冯阿婆银子她死活不收,不过,走的时候,我偷偷的把银子塞在冯阿婆的枕头底下了。”月娇道。

“嗯,做的对。”李月姐点点头。救命之恩尚无以为报了,又哪能再让别人贴钱。

晚上,李月姐睡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却怎么也睡不着,心中想的还是那几封信的事情,那几封信跟大山一样压在她的肩上,她本想着是不是能通过郑典送到七爷和二爷的手里,或许有用,可转过念又一想,此事风险太大,她自个儿担就算了,又何苦拉郑典下水。

这一夜,李月姐眼睁睁的一夜都没有合眼,心中更是愤懑难平。

此后几天,李月姐便一在琢磨着这事情该怎么办?

这天午后,豆腐档上的豆腐卖完了,李月姐正在收拾着东西,郑典便急冲冲的来门:“月姐儿,带上你爹留下来的那本河工笔记,跟我去见钦差和皇上。”

“啊,可是出了什么事?”李月姐手一抖,一块豆腐案板差点砸到地上,幸得一边郑典眼疾手快,才没有砸到脚。心里明白,皇上和钦差终于到通州了。

“你别急。”郑典看着李月姐那担惊受怪的样子,连忙缓了语气,随后又一脸闷闷的说:“是三司那帮人,他们认为杨大人用人不慎,墨易至今不过十七岁,当年不过十五岁,就担起河工总甲之职,实在太过儿戏和草率,要追究杨大人的用人之责,杨大人便说了你爹的事情,皇上才让你带着你爹的河工笔记过去。”

“好,你等我一下。”李月姐一听这事,二话不说,就飞快的转身进了墨易的屋,找出了阿爹留下的那本河工笔记。出得屋,想了想,一咬牙,又一头钻进了自己的屋里,拆开碎花枕头,从里面拿出金凤留下的那几封信,紧紧的揣在怀里。

“走吧。”出得屋,李月姐冲着郑典道。

第一百六十章 面圣(加更)

这几天太阳尤其的大,又是个正午,阳照直射下来,亮恍恍的,晃的人眼有些发晕,李月姐一路跟着郑典直朝通州御史衙门去,皇上和钦差到了通州便落脚在御史衙门里,而此次溃坝案也放在御史衙门审理。

“月姐儿,你别怕,我上午见过皇上了,皇上挺和蔼的,还有二王爷和七王爷在边上,到时,皇上问什么你说什么就行。”一路上,郑典看李月姐绷紧着脸,那脸色有些苍白,额上还湛着密密的汗,便不由宽解道。

李月姐冲着郑典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害怕当然是有一点的,面圣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不害怕,而且此刻李月姐还怀揣着心思,更是紧张啊,直觉那脚走起路来都有一点打飘。

不一会儿,两人就到了衙史衙门,没了外面的阳光直射,衙门里显出一丝幽暗和清冷。

“来了,皇上还在里面问话呢,你们先在外面等着。”朱七爷穿了一身天青轻袍,腰间挂着鱼袋,晃晃当当的在门外转悠,看到李月姐和郑典两人过来,便道。

“见过七王爷。”李月姐连忙见礼。

“我发现每次见到你都没好事,上回是贿举案,这回是溃坝案。”那位朱七爷是个洒脱人物,见到李月姐便摆摆手有些打趣的道。

“民女给七爷添麻烦了。”李月姐一阵无奈,这位爷可以打趣,但她使不得又得再请一次罪。

“罢了罢了,忒多礼了。”朱七爷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

若不是对方的身份实在尊贵,李月姐不敢失礼,她定然要翻白眼了,当然这会儿她不敢,只是低眉顺眼的同郑典一起垂手立在门外,七王爷又叮嘱了两人一会儿见皇上要注意的事项,然后饶有兴趣的扫了两人一眼。便转身又进了内堂。

李月姐和郑典两人站在门外能听到内堂的说话声,但听不清说什么。李月姐这时背心手心直冒着汗,一边郑典伸出手,轻轻的握住了李月姐垂下的手,郑典的手温热的,但也有些湿意。李月姐心里明白,别看这小子一副大大咧咧的,其实心里也有一些怕的。

不过,有这一丝温意,李月姐倒感到放松了些。便侧过脸冲着郑典笑了笑。

郑典瞧着李月姐那笑容,便有些失神,回想起来。李家阿姐可鲜少冲着他笑,以前不是凶他就是教训他,再就是叮嘱,如今才发现李家阿姐笑起来也挺好看的嘛,想着便不由的抓了抓头,一边一个侍卫便瞪眼过来,显然怪他失礼。

李月姐只得横了他一眼,郑典这才规规矩矩的立着。

“宣郑典。李氏进见。”这时,门开了,一个侍卫出来道。

李月姐便低垂着头。跟在那侍卫后面进了内堂。眼角首先就看着坐在一边位置上的二王爷和七王爷,另一边首位上是一个六十来岁的男子,她听郑典在外面介绍过。应该就是此刻的钦差申大人,他的下手坐的正是通州府正堂陈宇陈大人。

至于正前高坐的那位,李月姐没敢抬头看,只是紧了几小步,到得跟前,跪拜后三呼万岁。

“让你带的东西带来了吗?”一边二王爷问话。

李月姐连忙从怀里舀出那本河工笔记,一边一个侍卫接过,然后递了上去。

一时,屋里一丝声响也没有,只有上座那位翻页的声音。

“嗯,这位李相公倒是个干事的人,可惜了……国家失了一位可用之才啊。”过了好一会儿,李月姐便听到皇上低沉的声音。

“谢皇上,家父能得皇上赏识,便是在泉下也会倍感欣慰的。”李月姐复又跪下道。

“那这么说杨东城用李墨易做河工总甲也是有情由的。”这时皇上又道。

“吾弟虽年幼,但自小跟着我父,也颇学了一些河工之道,后又跟在工部大人们后面学习,于河工之道更是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疏忽,民女这里还有一本河工笔记,乃是出自吾弟之手。”李月姐这时又从怀里舀出一本河工笔记。

“哦,递上来我看看。”皇上微微有些诧异道,一边那侍卫听命,便又接过李月姐手上的河工笔记,递了上去。

李墨易的河工笔记记的一丝不苟,内有学习心德,更有一些对河道事物的记录,皇上看了微微点头:“倒是个有钻劲的,颇有其父之风啊。你起来吧。”

李月姐谢过,起身站在一边。

屋里又静了,显然都在思考着溃坝案的事情。

“申大人,陈大人,你们二位对此次柳洼溃坝案怎么看?”这时,皇上问道。

“由之前审问的案情来看,实乃天灾。”申大人起身回道。

“虽是天灾,但柳洼河坝建成不到三年,而且之前李墨易所说,他建那河坝时本就是按五十年一遇的水灾来建的,按此,河坝就不应该溃坝,可最后还是溃坝了,本来可以挡灾的河坝最后却没起到担灾的作用,这说明什么?这更说明这河坝有问题,至于河工笔记,它只能证明李墨易有担当河工总甲的能力,却不能证明在这河坝上他没有偷工减料。”这时,那通州府正堂陈大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