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长姐(244)

“给我银子干什么?”田阿婆瞪眼。

“这不是给你的,这银子本身就是您的。”李月姐道,然后把豆腐行会的事情说了说。

田阿婆却把那银子推开:“月姐儿,我问过我儿了,你爹救的根本就不是他,他也没有给你爹留下什么豆腐制法,所以,这银子不是我的,我不能要。”

李月姐郁闷了,她当然知道自家阿爹没救过那什么申大人,因为教她的本来就是前世的田阿婆嘛,她爹救人什么的本就是她编出来的,只是后来因为家里出现了那田温的衣服,大家才一致认为她爹所救的人是田温,没想到,如今兜兜转转了一圈,又回到原点了,这白玉豆腐的制法来历又成了说不清的东西了。

“那就当是我们做小辈的一点心意。”李月姐只能退而求其次。田阿婆这么说了,她没办法在那上面纠缠了。

“不需要。你们有这份心阿婆就很感激了,这钱你们自个儿留着,都是大姑娘要嫁人的年纪,正好给自己贴补几个嫁妆,再不行也可以留着,说不定哪一天。那个你爹救过的人就出现了。”田阿婆又道。

“说不准我爹救的就是申大人,只是他老糊涂,忘了,要不然,这白玉豆腐的制法不是你们田家的独家秘方吗?别人如何晓得。”李月姐又不甘的道。又顺嘴编排了那申大人几句。

“呵,这法子,可不能算是我们田家的秘方。我记得我婆婆在世时说过,这田氏农经是当年田家的曾祖父集众多农书编写而成,其中关于这个白玉豆腐盐卤的方子是从开明元年的一份朝廷邸报中抄录的,想来会的人应该不止我们田家。”田阿婆道。

“哦。”李月姐闷闷的应了声,没法子了,虽然她心里清楚,这白玉豆腐百分百传自田阿婆,可前世的事情说不清啊。

而银子田阿婆死活不要。李月姐只得收回,想着,干脆趁田阿婆在这里的几天。帮她制几身衣裳和头面,也算是尽点心意。

随后田阿婆便跟月宝儿腻歪到一起去了,一老一小有着说不完的话。一会儿前面鸡窝里鼓掏着,一会儿后院猪圈里哼唧几下,最后一老一小又跑到池边去数荷叶。

而李月姐则带着月娥将隔壁三间屋子收拾妥当,一应家俱摆好,全是竹制品,倒有一种说不出的雅气。

到得天将黑之时,一辆马载着几个人进了庄子,不一会儿,马车到得李家门口,从上面下来一位年轻女子,挽着一个髻,一身打扮得当的衣裳,撇去那一丝高傲不说,倒是一位极亮眼的少奶奶,她身后跟着一个丫头和一对中年夫妇。

这一行人自是来找田阿婆的,那为首的少奶奶正是那申学正嘴里的容儿,申晴容,是申学正的女儿,今年十九,正是当年跟于子期订亲的人,前不久才完婚,本来一直都住在京里,这次跟于子期一起搬进了御史衙门后院住了。

田阿婆自是要介绍一翻,只是申晴容待人很冷淡,李月姐自不可能拿自己热脸蛋去贴她冷屁股,只是将他们一行人领进隔壁的屋里,便不再过多的招呼了。

看申晴容一行人安顿好,李月姐就带着月娥出了隔壁准备回自家,此时天已经傍晚,炊烟从各家的烟囱里袅袅升起,各家的犬吠,林间鸟归剿的鸣叫声,映衬着夕阳的最后一抹金色,整个屯子显得温馨和恬静。

只是,就在这时,屯子路,一个人影踉踉跄跄的跑着,嘴里还呼天喊地的:“这日子没法过了……”

好象是树根嫂的声音,李月姐听着,连忙跑过去,此时,各家都有一些人出来打听。

“树根嫂,怎么回事啊?”大家围着那嫂娘问,正是李树根的娘子,这李树根就是当初曾租李家水田种过的树根家。

“大伙儿看看,这就是我们的丁粮,这丁粮能吃吗?我当家的跟仓库那边的人理论了几句,反叫他们打了一顿,这日子可咋过呀……”树根嫂说着,便坐倒在地,打开手里的一只布袋,立时,众人就闻到一股子扑鼻的霉味,边上姚家主婆用手捞起一把,那稻米上尽是绿的,黑的,白毛的斑斑点点。

这丁粮能吃么,怕是要吃死人的吧,众人一片哗然。

……………………

五月的开始,求保底粉红,还是双倍的哦……

第一百七十九章 仓鼠

所谓的丁粮就是运丁的口粮,这次柳洼人入籍运丁,卫所然分了点屯田,但全是荒地,便是今年开荒,今年也不可能有收成,更何况,运丁从夏初到初冬都在外面跑,家里便是有田地的,多是靠老人女人在种,没有重劳力,收成自然要打折扣,于是,为了能及时完成漕运任务,也为了安运丁的心,卫所还给运丁定了丁粮,丁粮一分两半,一半给银钱,让运丁带在身边,补贴生活费,一半则直接给支粮凭票,让运丁家人去定好的大仓领粮,也算是安家的。

李树根家大儿子顶了家里的丁役名额,而二儿子却是顶替了墨易服那运丁役的,也因此,家里两个儿子都成了运丁,如今在家的就是他们老两口和两个女儿一个儿子,最大的女儿还只有十岁,本来他家日子就艰难,再加上这遭了灾,那日子更是难以为继,可以说,两个儿子留下来的丁粮便是他们家的活命根本,如今领到这样的丁粮,那真是没活路了。

“月姐儿,这是你家墨易的支粮凭票,我现在不要支粮凭票,我只要粮,哪怕只能拿到八成,六成也行,月姐儿,不是婶儿为难你,实在是你也看到了,你叔他被打了,连看病的钱都没有,还有这些个孩子,明天就要断顿了,婶儿也实在是没法子,就指着这粮吊命呢。”那根树嫂此时还坐在地上,哀哀的哭着,她之所以过来,就是找李月姐说这凭票的事情的。

“瞧婶儿说的,你家二蛋帮墨易股丁役那是实打实的,大仓的人坑人,我不能坑人啊,我明日也去领粮,不管大仓那边给我什么粮食,我终归给婶儿能吃的粮食。”李月姐深吸一口气接过支粮凭票。却暗暗的咬牙,两手握紧了拳头,早听说通州的仓场黑暗了,如今却叫她给活生生的碰上了。

“嗯嗯难为月姐儿了。”那树根嫂边抹泪边一个劲的道。

她这样子,更让人心里难受。

“哭,哭有个屁用,明天,我们大家伙儿都去领粮,我倒要看看,若都是这样的丁粮那怎么的也要讨个说法。”这边,姚家主婆恨恨的道。

“同去,同去。”众家家主婆纷纷应和着。大多数人家的当家的都跑船去了,家里剩下的都是老幼妇孺。

而后,几户人家的家主婆便聚到姚家主婆家商量着明天去领粮的事情。

李月姐明天也要去领粮,自然要听听各家的打算,便去姚家打听着,跟姚家主婆唠嗑。

“姚婶儿明天大家去领粮,我先领了试试,真要都是这种粮大家就别领了,暂时也别闹,如今,各家的当家人都去跑船了,这真要有个万一,连个想折的人都没有。”李月姐道。便想着郑家,被胡屠户那么欺负也忍了,还不就是因为家里的人大多都跑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