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岂曰无衣(5)+番外

师尹觉得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的，就很慢很慢地点点头，从她的角度看去有些傻乎乎的，老老实实说：“这块石头，烧不化。”

越织女把石头拈在手上，道：“这有何难？”另一只手伸出，指尖竟打出火苗，靠近幻金石，过了片刻，她把模具拉过来，石头竟淅淅沥沥滴下铁水，不过只融了一小半，她就放下了，接着问：“这石头如此绵软，师尹接下来如何做成无坚不摧的箭簇呢？”

对面的人脸上露出微笑，像在梦里一样说：“加入碎岛燃晶就可以了。”

“那就把燃晶给我看看，”越织女马上道，又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急促了，接着缓缓道，“想师尹你应该不介意吧？”

师尹又笑了：“当然可以。”右手在虚空中一抓，就是一块燃晶，托在掌心递出来：“你看吧！”

越织女喜笑颜开，不由得说：“这样才乖。”立马伸出手去拿。

没想到燃晶没拿到手，师尹一把扣在自己命门上，一条手臂登时动也动不得，气的她另一只手一掌拍向书案，拍了个空。

师尹及时把书桌移开了，又加大力气，这下她全身都不能动了，直直向前扑去，脸正好撞在师尹前胸的刺绣上，磨得生疼。

找了这么久的东西终于要到手了，却在眼皮子底下飞了。她气的原声都出来了：“无衣师尹，你个老狐狸！有本事你放开本姑娘！”

她听见紧靠之人胸腔里压抑不住的闷笑：“姑娘深夜前来投怀送抱，怎么好叫我先松开呢？”接着一只手抬起她的脸，看见他深深的眼眸里倒映出自己的影子。

果然是无刃流光，她浅色的眸子蒙上一层愠色。

她靠在这人身上，一只手还被扣着，想自己这招“莹烛幻影”应该是天衣无缝才对，幻化的还是他的心上人越织女，为了以防万一连越织女送的衣服也穿上了，怎么就被识破了？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你先把我扶起来，我快喘不过气了！”

师尹道：“好吧，你也挺重的。”果然把她扶起来让她坐好，再接受她一记仇恨的眼神，娓娓道来：“本来你是万无一失的，我也茫茫然像在梦境一般。不过你以指尖之火融化幻金石的时候，我透过指尖的火苗看你，竟有莫名的熟悉之感，后面就慢慢清醒了。”

流光倒是没有注意这一点，想是多年没用这一招，难道还需再接再厉推陈出新？还是很不服气：“你跟越织女当然熟悉啊，你在人家那里有说有笑，又吃又住的！”

师尹摇头：“那不一样，作为师尹，这点观察力还是有的。”随后，他拈了拈流光身上的衣服，补充道：“再说，姑娘你不仅有吃有住，你走的时候还拿呢！”

流光翻了个白眼，认命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吧！”

师尹看她圆润的脑门上还印着自己胸口的盘扣压痕，又听她这话说的反客为主，也不提醒她，问道：“你先说说，你为什么要找碎岛燃晶，拿来做什么用？”

只见对面的少女眼睛滴溜溜转：“我告诉你有啥好处吗？你能放了我吗？”

师尹笑道，在烛影下还有点渗人：“那就要看你交代得老不老实了？”

流光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当自己是龙游浅水被虾戏、虎落平原被犬欺好了，再说这件事对他也没什么害处，只是考虑到他老奸巨猾才想着巧取的。

于是原原本本地交代了：“我本是一块优昙石心幻化而成，位于四魌界人迹难至的无主之地。受灵气滋养，不知过了多少岁月，渐渐也能化成人形。但是当时维持形体不久，因此定时都会回到优昙石心沉睡。不料一日我再次醒来，竟被封印在碎岛玄舸中的燃晶内部，完全施展不开脱不了身，也无法感知外界。就这样沉寂百年，被你安插在碎岛玄舸上的细作炎炽凤羽从底座处打碎带走，方能借此脱身，迷迷糊糊附在她身上。结果我还没成型她就因杀了鬼觉神知爆体而亡，我也被埋进土中半日方才爬出来，我循着她的执念以及燃晶气息，才找到濯风山隅来。”

师尹不由道：“听说四界夹缝中却有一块无主之地，只是都不知道具体位置。倒是有野史记载雅狄王曾误入其中，夺取能源，大大提升了碎岛玄舸的战力以及航行范围，杀戮碎岛方才一时间在四魌界几乎战无敌手，可见传闻未必不可信。”

流光想，这个师尹倒是对杀戮碎岛一直都很上心，道：“那估计就是此事了，不过我出来后听说雅狄王早已经死了，杀戮碎岛也已经覆灭。不然我要好好问问他，炼化哪块石头不好非要动我？”

师尹看她似乎也不把戢武王视作深仇大恨，不由得惊讶：“你难道不恨他？”

流光神色暗淡了一下，随后摆手道：“恨对方，对方早就作古，岂不是白白损伤自己，燃晶虽然困住我，但是我在里面倒是能静心修炼，现在已经不用依附于优昙石而生了，也算因祸得福吧！再说要恨，我好歹在碎岛玄舸上住了那么多年，被你一下毁了，难道也要恨你？”

师尹想这个人倒是难得的看得开，转话题道：“撒手慈悲去掩埋凤羽的地方探查过，她的尸身已经不见，你真是她所化？”

流光不禁有些恶寒，又想起那夜的经历，道：“不算是，她的身体已经破碎成那样的，凤凰涅槃是我胡诌的，你也相信？我只是灵识寄托在她身上而已，她若不死，过几日我也就自己化形走了。说实在的，我在的那段时间，她功体还大有长进呢！我们也算各取所需，至于她的尸身，因鬼觉神知的缘故，阴气极为浓重，一埋入地下就被恶鬼分食了。”

说道这里，她不禁打个哆嗦：“所以我才不喜欢黑乎乎的地方。”

师尹思索片刻，问她：“如你所说，这碎岛燃晶不过是困住你的囚笼，你为何要找寻它？”

流光听了，大大叹一口气，道：“你说的没错，燃晶虽然出自优昙石，但是我目前已经不再需要栖息在石心了。只是当时燃晶刚一离座，我身上的封印一下子解除，把部分能量和武器都落在燃晶里面了，不然我何苦找它？我说师尹啊，我把属于我的东西拿出来，燃晶功效也丝毫不受影响，燃晶送你也可以啊，你大发慈悲让我看看燃晶呗？”

师尹笑了：“我虽然出自慈光之塔，慈悲之心倒是有限，姑娘不知道吗？细细想来，我倒是没有亏欠姑娘的地方，甚至因缘巧合为姑娘解开了封印……”

流光简直能听见他心里的算盘声，这个人真是巧舌如簧，叹气道：“那你待如何？怎样才能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啊？”

师尹道：“这样吧，我看你对燃晶颇有研究，箭簇之事还要姑娘帮忙，其他嘛……”

“其他又如何？”流光没好气地说。

师尹道：“其他我想到再跟你说，可好？为了表示诚意，我可以先让姑娘从燃晶内取出你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