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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痕/尖齿(12)

那照片在网上疯传过一阵,宁秋砚接到渡岛的联系邮件时,还和苏见洲一起讨论过关珩本人会不会完全不是照片上的样子。

宁秋砚说关珩比照片上要好看很多。

苏见洲感叹了几句,说关珩真是不幸,老天给了他财富与美貌,却没有给他健康。

有的血液病患者,终其一生都与病魔做抗争。

有的,则康复后再复发,希望殆尽。

只有很少的一部分,能在抗争中胜利,重新获得健康的身体。

关珩苍白的脸色,让宁秋砚没有办法对苏见洲的话进行反驳。

苏见洲点了菜,又问他关珩这个人怎么样:“和你说的管家他们一样好?还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富二代啊?”

任何人脑补关珩,可能都会这样认为。

宁秋砚摇摇头:“他不一样。”

关珩是不是富二代这点宁秋砚并不清楚,他们虽然见过面,但实际上他对关珩一无所知。关珩的确不像大众想象的那样,可是也并不平易近人,宁秋砚找不到很好的形容。

现在回忆起来在关珩房间里他们单独说的那些话,那些具有强烈暗示意味的句子,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好像有点太疯狂了。

可能是因为生病了,才让关珩那样?

苏见洲:“哪里不一样?脾气不好?”

宁秋砚找不到合适的形容:“不……”

去回想关珩,只会让他产生一些类似心脏麻痹的反应,让他有点慌,“我说不出来。”

帐篷里很温暖。

有烧烤的香气。

宁秋砚开始觉得热。

他摘了围巾,又脱掉了外套。

刚说了几句话,苏见洲忽然看着他的脖子,问:“你脖子上怎么了?”

宁秋砚不明所以:“什么?”

苏见洲让他头低一点,一边扳看他的脖子,一边得出结论:“有两个已经结痂的伤口,创面比较小,看起来像两个小洞。”

宁秋砚呆头鹅一样坐着:“有吗?”

“有的,就在你耳后那个心形纹身下面一点。”苏见洲问他,“你在哪里弄的?”

第8章

宁秋砚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脖子上面有什么小洞一样的创口。

他用手去摸,只觉得不疼也不痒:“我不知道……是不是被虫子咬了?”

渡岛是海上岛屿。

或许有什么陆地上没有的虫子。

他又想,停电那天晚上他跑进树林,没有戴围巾,中途还跌倒了几次,会不会是被树枝刮到的。

这里还没得出结论,苏见洲又抓住他的手:“手又怎么了?”

先前在路上,宁秋砚的手一直揣在兜里,这时才露出了右手掌心的一块小纱布。

他告诉苏见洲:“下船的时候被人撞了一下,不小心在船舷上划了一道。不严重,凌医生已经处理过了。”

见他一切正常,也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苏见洲老成地叹口气:“你有点倒霉啊,怎么一出去就到处是伤。”

宁秋砚无所谓:“反正也不疼了。”

苏见洲叮嘱他冬天伤口好得慢,需要注意,又吐槽那关先生的耳机给的东西值得,宁秋砚这一趟失血还落了伤,一点小恩小惠的算不得什么。

老板送来了肉串与啤酒。

宁秋砚给苏见洲描述了烤鹿肉的味道。

去了渡岛一次。

宁秋砚的话好像变多了。

他给苏见洲讲登岛那天的风浪,讲高耸入云的冷杉,讲积雪的山丘和结冰的湖,也讲那栋昏暗的建筑,和枯竭的喷泉。

苏见洲说宁秋砚喜欢那里。

因为他就是那么喜欢安静的人。

“喜欢啊。”宁秋砚想了想,遗憾地说,“就是信号太差了,不能上网。”

他们喝完了老板送的所有的酒。

结账后一边聊天一边走路,来到了宁秋砚的楼下。

宁秋砚问:“上去睡吗。”

苏见洲捏了一把他的脸:“不了,我明天早班。”

告别时苏见洲叫住了他:“喂!”

宁秋砚站在楼道里,台阶上了一半,回过头来。

苏见洲背对马路,笑着说:“生活马上就会好起来的!”

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宁秋砚站了几秒,酷酷地开口:“我知道。”

回到家里宁秋砚摘掉帽子与围巾,厚实的雪地靴扔在地上,走了一整晚,已经泥泞不堪了。

洗完澡吹头发的时候,他想起了苏见洲说的脖子上有伤口的事。

浴室里温暖而潮湿。

宁秋砚下意识擦掉镜子上的雾气,擦完才发现自己有点心不在焉——右手的纱布被打湿了。

他小心拆开纱布将它扔进垃圾桶。

然后愣在了那里。

右手掌心皮肤完好无损。

一丝伤痕也没有。

他的伤口不见了。

宁秋砚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他用另一只手去触摸掌心,又转到灯光直射的地方。

这次他确定得清清楚楚,他在船舷上被划伤的,那个约一厘米长的伤口不只是痊愈而已,它消失得无影无踪。

船上平叔与那个男孩的古怪神情又回到了他脑海中。

他记得平叔的话。

——“下次不要带着伤口上岛”。

难道说,渡岛有什么神奇的魔力,会毫无痕迹地痊愈一个人的伤口吗?

宁秋砚立即回到镜子前,仔细观察自己的脖子。

因为角度问题,他很难看到完整的模样,只知道它还在,并推翻了他的上一个论证。

他穿好衣服回了房间,用手机对着自己,拍下了右侧脖颈的模样。

这一看,他觉得有点怪异。

难怪苏见洲会那么问,这个伤看上去应该不是树枝的剐蹭可以形成的。

照片上,在他的脖子上,那个离心形纹身不远的位置。

有两个并排的小红点。

红点结了痂,不难想象在此之前的伤口情况,就如苏见洲所说真的是两个小洞。

宁秋砚感到一丝毛骨悚然。

为了找到答案,他顾不得吹干头发,就那么湿漉漉地坐在床上,打开笔电查询“两个小洞一样的伤口是怎么回事”、“脖子上小红点是被什么虫子咬的”,搜索结果千奇百怪,什么范围都有,还被迫看了些辣眼睛的图片,误入成人网站。

随后他想看这些不如问苏见洲,既然苏见洲一个学医的都没看出来,网上的人还能看出来吗?

最后,宁秋砚找到一个未解之谜论坛。

他发了个贴,把自己刚拍的那张照片发了上去,反正也没有露脸。

他描述了不痛不痒的症状,询问有没有人能解答这个问题。

顺便,描述了自己手掌伤口奇迹般消失的事。

做完这些已经是凌晨三点。

他抱着被子,沉沉地陷入了梦乡。

*

第二天一大早,宁秋砚就被客厅的说话声吵醒了。

家里很久没有来过人,一开始听见声音的时候宁秋砚恍惚以为自己还在做梦,梦见了以前的无数个温馨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