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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痕/尖齿(68)

前后不过一分钟,关珩似乎一直都在等待结果。

现在距离那时已经一两个小时了。

宁秋砚看着这一条气泡,脑中立刻浮现了关珩凤眸带笑的模样,心中一阵阵发热。

原来他也不算很孤单,这一趟溯京之旅因关珩得以成行,而关珩,也在陪着他。

机场灯火通明。

宁秋砚回:[您还要给我奖励?]

夜晚是关珩的主场,他的信息再次发来过来:[坏孩子会有惩罚,乖孩子当然也会有奖励。]

宁秋砚有些懵懂。

关珩这是在说他做得很好吗?

明明前途与梦想是自己的,过与不过也都是自己的事,可是关珩这么一说,他又觉得好像是完成了关珩下达的命令,所以才让关珩感受到了愉悦。

其实宁秋砚真的没有什么想要的,这时候只要关珩夸奖一句他便很好。

他没好意思索要夸奖,问关珩:[那,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关珩:[你提。]

这两个字饱含关珩独有的纵容,让身在异乡的宁秋砚忽然涌上来一种冲动。

他在手机键盘上敲下字,输入“我想经常来渡岛见您”,又删掉,再次输入“我不想下一次就结束”,却又删掉。因为无论他脑中想的是哪一种“奖励”,好像都是不合适的。

最后他只能发给关珩:[我、我还没想好。]

这次关珩没有询问他想发什么输入那么久,只是答:[那下次上岛再告诉我。]

*

溯京之行结束后的周末,宁秋砚收到正式的录取通知书。九月去学校报道,这之前宁秋砚能空出很多时间打工。

苏见洲得知这个好消息后非常高兴,经过两人商议,他将在宁秋砚最后一次献血后,介绍宁秋砚参加为期半个月的医院护工培训,替他觅得一份报酬可观的陪护工作。

另外,苏见洲还建议宁秋砚:“你下半年就去溯京读书了,如果假期也准备要打工的话,那你基本上不会怎么在家住,我觉得你可以把房子租出去,那样也能有一笔收入。”

房子宁秋砚是肯定不会卖的,但关于出租这个问题,他其实有仔细地想过。

这套房子是母亲留下来的,也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不到万分紧急的时刻他不想租给别人,而且他所有的乐器、家当都在房子里了。

“没事,东西可以全都放我家里,我帮你保管。”苏见洲说,“你不是还欠你姨妈一笔钱吗?能还的话还是早点还,免得她整天都来找你。”

宁秋砚还没告诉苏见洲,他欠下的钱已经全都被关珩还清这件事。毕竟在苏见洲眼中,他和关珩这种单纯的“献血”关系不应该有那么多回报。

但经苏见洲这么一提醒,宁秋砚也觉得房子出租这件事可行,万事有舍有得,他不可能什么都得到。

参加完护工培训宁秋砚就不怎么会在家里住了。

和苏见洲见完面,回家之后他便将房子挂上网,进行简单情况说明,开始招租。

当天晚上九点,他就接到了陆千阙的电话。

“小宁,恭喜你获得入学资格。”陆千阙在电话那头声音带笑,“不过你这才刚回来,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怎么就要把家租出去?”

宁秋砚惊讶:“你怎么知道?”

“这么说吧。”陆千阙道,“关于你的一切,我们就没有不知道的。”

饶是宁秋砚早就知道自己被“监督”,也被陆千阙的说辞吓了一跳。

他站起来在房子里转圈,几乎怀疑屋里被装了摄像头,排除这荒唐的想法后看向电脑网线。

陆千阙该不会黑进了他的网络吧?

陆千阙恢复了正经:“说说看你的困难,我们来解决。”

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宁秋砚很感激。

不过,他还是把面临的情况以及做好的打算都告诉了陆千阙。

“原来是这个问题难住了我们小宁。”陆千阙听完后放下心来,说道,“我好像还没有告诉你,关于你接下来的生活、学费,都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你是学生,只需要考虑怎么样完成学业,你所担心的一切先生都早就替你安排好了,哪里需要你牺牲自己的小窝。”

宁秋砚吓了一跳。

关珩在物质上给予的帮助早就超出了协议范围,他怎么可能再要关珩的钱?

而且,就算是这些都是针对他的某种补偿,他们的协议也马上就要终止了。

下一次,就是宁秋砚最后一次上岛。

“不是你这样算的。”

陆千阙道。

“好吧,就算按照你现在的想法来看,你要去溯京念书的事也发生在协议续存期内。我想先生应该明确地和你提过,他会负责满足你所有的需求,无论你想要什么。这期间,你没有权利替自己做决定,因为你的思想和身体,都属于先生。”

宁秋砚:“……”

去溯京前,司机也说过差不多的话来提醒他。

他好像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点。

陆千阙劝导:“乖一点,把出租广告撤下来。先生还在为你被录取高兴,我答应你,这次不打你的小报告。”

宁秋砚仍想坚持一下,他不想把自己弄得像不识抬举的偶像剧女主。

他只是献出了一点血液,关珩也不需要他做别的什么,这明明就是两码事。

“可是我不想再要关先生的钱,我已经很感激他了。”

“物质、金钱在我们这里没有太大的实质意义。”

作为一个吸血鬼,陆千阙说得很直白。

“你还是不够了解先生。”

他说。

“你知道吗?如果你真的感激先生,那么就接受他对你做的每一个安排,全心全意地顺从他的每一个要求。这对先生来说,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取悦。”

第44章

接受安排,顺从要求。

关珩对人或事的掌控欲宁秋砚已经有所体会,在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时,关珩就直接提了出来,这也成了他们在后来这几个月交往中的基础。

其实不止是对宁秋砚,整座渡岛上下都在履行着这一点,经过百年如一日的锤炼,才会安静祥和,井然有序。

条款和约束是让事物正确运行的基石,宁秋砚理解关珩的想法。

不过,陆千阙提到的取悦总让宁秋砚想起在拼图室时,关珩伸出手,轻轻在他头上摸一下的样子。

那样的次数很少,仅有两三次。

是宁秋砚为数不多地感觉到关珩满意的情况。

距离最后一次登岛的时间越近,宁秋砚就越有些心神不宁,苏见洲将这视为一种解脱,还打电话对他说:“等你回来我就调休,再叫上几个朋友一起去露营,算是庆祝你终于结束血袋任务!”

快结束了。

宁秋砚知道这在某种意义上真的算是一种解脱,作为人类他应该像普通人一样生活,而不是与隐没于夜色中的猎食者有所关联。

以后的人生里,或许他会像陆千阙的“特定血袋”那样无知无觉地活着,可是这种“特定”的血液供给关系,也让他产生了“如果有一天,关珩还会有可能需要他、也只可能是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