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清穿之大龄宠妃(290)+番外

作者: 天行有道 阅读记录

大概也是嫌舟车劳顿,皇帝不再如以前那般年年出去,可这人天性喜动不喜静,到时候郁宛提上一嘴,想必他还是乐得再去趟热河的。

庆贵妃笑道:“麻烦你啦,我这把老骨头, 到时候还得你驮着走。”

郁宛眼皮微酸, 用力眨了眨, 将那点湿意憋回去, “少来, 我可不惯给人当仆役,你要是走不动,随便往路上一扔就是,谁理你!”

两人笑了一回,郁宛看她面露疲态,小心地扶她到床上,盖好被角,又叫绿萼多多留神,有什么消息就来通禀。

这厢起身回永和宫,思来想去,到底唤了杜子腾来,“贵妃娘娘的症候,依你看到底如何?”

杜子腾讪讪道:“庆贵妃所患消渴之症,若护理得好,拖上十年八年也是有的,但若病者自个儿灰心失意,那就非药石所能挽回了。”

言下之意,庆贵妃是自己不想活,她又不像旁人有子嗣傍身,素来无牵无挂惯了,从前还有点长辈对晚辈的寄托,如今孩子们一个个成家立业,自然也就不需要她了。

郁宛叹道:“你只管尽你医家的本分,其他的,听天由命罢。”

也不知太医院开的药庆贵妃有没有按时服用,对旁人郁宛还能耐心开导,但庆贵妃一向最有主见,怕是谁的话都不听。

郁宛只能尽力满足她最后一点心愿,回头去往养心殿中,就跟皇帝说起此事。

乾隆欣然道:“如此甚好,朕也想着几时再来一遭秋狝,那便定在下月罢。”

他总觉得自个儿老当益壮,骑马打猎应该不在话下,浑然忽视了客观规律——不过木兰围场那边也自有对策,大不了多放些驯化的家畜便是,凭它怎么野性难驯的畜生,关上一年半载自然也就变得呆呆笨笨的了,见到放箭也不知道躲。

总之不能让皇帝败兴而归。

郁宛笑道:“那臣妾这便去告诉陆姐姐。”

乾隆叹道:“你倒会帮别人谋福祉,可朕总觉着还是咱们一家子出去更便宜些。”

庆贵妃虽不是个煞风景的,但乾隆跟她早就淡了,难免有点微妙的不自然。

郁宛笑道:“瞧您说的,臣妾又不是没跟您单独出去过?以后不也有的是机会么?”

何况蜜月这种东西有过一次就够了,太多反而失却新鲜,她如今虽不再用美色来邀宠,但偶尔还是会注意给皇帝一点另类的刺激——男人的天性最善变,她自然得让他看到不一样的她,如此,她对他来说才是独一无二的。

郁宛获得批准,高高兴兴差人把消息告诉启祥宫,庆贵妃听了也很来劲,又叫绿萼为她订做两套崭新的骑装,许久没上过马,没准竟生疏了呢。

郁宛得知之后,直接把自己两套没动过的拿去改了改,当然得仿照庆贵妃的身量——她如今可太瘦了,风一吹都能飘走似的,叫郁宛怀疑是否得在腰间挂两个秤砣,否则这位娘娘怕是得飞到月亮上去了。

阿木尔咦道:“庆娘娘是嫦娥么?”

只听说嫦娥住在广寒宫里。

郁宛信口胡诌,“可不是,你庆娘娘是天宫仙子下凡,赶明儿让她带两只玉兔回来,还有琼林宴上的蟠桃,个个都赛碗口大。”

但是阿木尔已经是个颇具辨识能力的年轻少女,不像儿时那般好骗,“额娘誑我呢,仙女怎会嫁给皇阿玛?还是做妾,也太委屈了些。”

众人扑哧笑出声来。

郁宛也面露颐然,还好皇帝不在现场,他最疼爱的女儿说出这种话,老父亲铁定会伤心的。

忽然想起还有几件琐事没交代,郁宛正要吩咐小桂子去启祥宫,就见绿萼匆匆前来,一看到她眼泪滚滚而下,“贵妃娘娘,您去瞧瞧我家主子罢,主子她……”

郁宛唬了一跳,即刻命人备轿,却又停下脚步,让新燕去请皇贵妃——魏佳氏这一向也被时气所感,卧病在床,故而庆贵妃交代不必让皇贵妃知道,以免挂心,可出了这样大的事,再瞒下去就是她不厚道了。

设若真有万一,她想庆贵妃总会愿意见魏佳氏一面。比起她来,这俩的感情是更深的。

魏佳氏正在暖阁内给永璘检查功课,闻听此言也顾不上许多,忙忙坐上步辇往启祥宫来。

庆贵妃的模样比起方才已好多了,绿萼抚着胸口,“主子方才可真是吓坏奴婢!”

差点以为再醒不过来了呢,亏得只是虚惊,绿萼欢欢喜喜地道:“奴婢去给您煎药。”

郁宛的心情却更加沉重,她看出庆贵妃是回光返照——人死之前总会有这么一出,像是苍生对蝼蚁的款待,怕它们交代不完后事么?

庆贵妃脸上倒看不出伤心来,只是略感遗憾,她轻声道:“可惜了,不能陪你去木兰,你自个儿玩得尽兴罢。”

郁宛勉强笑了笑,“若姐姐不在,又有什么趣儿?”

想起两人相识的十七年,仿佛仍在昨日,那个牙尖嘴利、刚强又骄傲的女子,如今不过是躺在病床上的一具髑髅,两相参差,何其心惊。

庆贵妃叹道:“你和我不同,你多会找乐子呀,天天跟个太阳似的,如今又生了个小太阳,往后阿木尔留在京城,也能时常进宫陪你作伴,你可得长命百岁才行。”

郁宛道:“难道阿木尔就不是姐姐的义女,你怎能舍得下她?”

庆贵妃抚了抚她的头发,含笑道:“我是受够了。”

从始至终她就没打算长长久久地待下去,起初是为了家族的嘱托,后来是为了跟魏姐姐彼此扶持,再然后就不知为什么了——诚然郁宛这些人没少陪她解闷儿,但,这么一点微薄的快乐,不足以抵消她为此付出的自由。

郁宛不知怎的,忽然有点恼火,像一个孩子拼命想找回丢掉的玩具,她愤愤道:“姐姐未免太自私了些,想留下咱们一走了之么?”

也不独是她跟阿木尔,还有愉妃、颖妃、容妃、婉嫔、兰贵人,对这些人就没半分留恋?

庆贵妃静静看着她,温柔道:“你容我自私一回罢。”

郁宛的眼泪倏然落下,她意识到说什么都不管用了,这个人已然心存死志——就好像她影响不了那拉氏的决定,同样的,她也改变不了庆贵妃的结局,某种意义上,她俩骨子里是一样的。

庆贵妃吃力地坐起来,想帮她擦擦泪,但最终却是颓然滑落下去,只无奈地望着她,“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这么多年老是姐姐姐姐叫着,怕是早忘了彼此名讳。

郁宛喉头哽咽,“你姓陆,叫嘉容,小名漫漫,有谁不晓得?”

庆贵妃微笑起来,“记性真好,我没交错你这位朋友,以后,你也会牢记着我罢?”

郁宛直觉眼泪又要下来,赶紧用袖子抹了抹,嘴里却是硬气,“我当然会牢记,还得告诉阿木尔,让她记恨你一辈子,说好了要亲自送她出阁为她添妆的,怎么能反悔?”

庆贵妃喃喃,“是啊,我是对不住她,你代我向她道个歉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