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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大龄宠妃(291)+番外

作者: 天行有道 阅读记录

郁宛埋怨道:“姐姐若有心,就该亲自去说,怎么能事事拜托别人?”

庆贵妃被她蛮不讲理的样子逗乐了,待要说话,却重重咳嗽起来,郁宛手忙脚乱倒了杯水,待要继续开导,侍人却通报皇贵妃驾到。

庆贵妃道:“你先回去罢,明日再来看也不迟。”

郁宛知道她要单独跟魏佳氏说话,自是不便打扰,却也不愿离开,只让绿萼扶她去偏殿就坐。

仓促里跟魏佳氏打了个照面,两人都从各自眼中看到一丝不忍。

魏佳氏进来之前准备了千言万语,见面之后却只剩悲凉,“你病得这样沉重,怎么也不遣人知会一声?”

她要是早知道,断不会坐视不理。

庆贵妃笑道:“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何苦在我一个病人身上白费力气呢?”

她跟魏佳氏记忆中的模样已大不相同,蜡黄蜡黄的脸,两颊深陷而消瘦,哪还是印象里那个一颦一笑活色生香的姑娘?

而魏佳氏也惊觉自己许久以来忽视了她,起初她只想跟和敬结盟、尽早完成为先皇后报仇的遗愿,后来有了自己的骨肉,她又不可避免多了些旁的心思——凭什么她就不能争上一争呢,只因为她是汉军旗,便注定要屈居人下吗?

人一旦有了私欲,便会渐渐无暇顾及其他,而她也早就忘了最初的本心。

魏佳氏握住庆贵妃的手,垂首道:“是我对不住你。”

甚至于最开始,她帮助陆嘉容的目的就不单纯,当时她只觉得势单力薄,迫切地想找个搭子助她邀宠,而嘉容却从此认定了她,无论富贵贫贱,不离不弃。

嘉容的一片良心是清白的,不像她,早早就被墨汁给染黑了。

庆贵妃慢慢将手抽出来,叹息道:“魏姐姐,你总是念叨着先皇后,可有想过我也是你的姊妹么?”

人这一辈子,不必非得为仇恨而活。而她也不曾怨恨魏佳氏对她的疏离,只是觉得同情——她的魏姐姐,本可以活得更快乐些,可到底是让一念偏执给毁了。

魏佳氏无言,只轻轻转过头去,觉得自惭形秽。

然则一只枯瘦而温暖的手却又轻轻拉起她的手,探询般的道:“下辈子,我还要当你的妹妹,好不好?”

魏佳氏泪流满面。

第215章 人来

魏佳氏直等到陆嘉容咽下最后一口气才出来, 郁宛见她神情呆滞,脚步都是颤颤巍巍的,行尸走肉一般——仿佛庆贵妃离开把她的一缕魂魄也给带走了。

郁宛唯有长叹, 如果友情也像爱情那般有箭头的话,那这典型就是个追友火葬场的故事, 如今魏佳氏才发现庆贵妃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但毕竟是迟了。

不管怎说,能在临终前见上一面, 促膝长叹, 对庆贵妃而言, 也是让她放心离开罢?

郁宛让白梅扶魏佳氏回宫休息,她估计魏佳氏没心情料理后事了, 那就只有她来。回首过往,她也算送走了不少人, 郁宛觉得自己的心肠是愈发坚定了。

绿萼还在掉眼泪, 虽然早料到主子撑不过今年,可谁知道这么快就走了?说好的秋狝也没赶上,真真叫人心里难受。

人有旦夕祸福,天底下不凑巧的事情太多了,郁宛虽然感伤,但若连她都倒下了,谁来给庆贵妃治丧?

庆贵妃好歹是个花团锦簇的脾气,升天也得风风光光的。

郁宛一面让新燕安慰绿萼, 一面吩咐早莺去请几个得力的宫女来, 经验丰富的最好, 庆贵妃好洁, 肯定是不愿让太监沾身的, 为了行事方便,郁宛干脆叫把已经出嫁的春泥也给请来,非常时期,只得辛苦她几天,委屈杜子腾不能同房了。

这厢郁宛才缓缓步入内室,为庆贵妃收拾装裹,摸着女子尸身犹有余温,终不免喟叹,这位娘娘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看来对皇宫里的一切殊无留恋。

弯腰整衣时,忽然摸到枕下有个硬硬的物事,掀开来一瞧,却是一幅手帕裹着的香囊,针脚错落有致,似是亲手编织而成,也不知给谁的,手帕的角落里则隐绣着“云昭”二字,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又是这个熟悉的名字,郁宛眉心一沉。

绿萼则是惊慌失措,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郁宛也不好怪她粗心,庆贵妃自己有意相瞒,自然不会让旁人拾到。她只交代绿萼,“拿去烧了吧,今儿的事咱们都得忘得干干净净。”

绿萼鸡啄米似的点头,她自然知道干系重大,倘被有心人发觉,莫说主子娘娘的清誉,便是她自个儿也将有杀身之祸。

等到香囊里在炭炉里化为一缕青烟,郁宛方才松了口气。她不知庆贵妃对那个男人含着何种感情,生前不能袒露,惟愿死后重聚首——但使有情人终成眷属,哪怕上穷碧落下黄泉,亦在所不惜。

死亡,何尝不是另一种层面上的新生?

*

庆贵妃的葬礼办得异常隆重,这自然是在皇帝准许下进行的,她跟苏佳氏、戴佳氏、那拉氏这些人不同,皇帝待她是不曾嫌恶的,只是自然而然色衰爱弛而已,而如今庆贵妃的骤然离世,亦勾起了皇帝胸中久违的回忆,他隐约记起那张与慧贤有五分相似的面容,原来那些人离开他已经这么久了。

乾隆惯例陷入emo之中,而郁宛早已习惯他喜怒无常,只交代李玉要好好照拂,便带着阿木尔回宫去。

因庆贵妃无亲生儿女,郁宛让阿木尔代为穿孝,当然还有几位皇子公主们,尤其是九公主跟十五阿哥,其实他们跟庆贵妃的感情还更深些,魏佳氏忙着打点六宫怀孕生孩子的那些年,都是庆贵妃在照拂的。

阿木尔比小时候沉静多了,她叹息道:“皇阿玛看起来很难过,他一定很喜欢庆娘娘。”

郁宛微哂,皇帝的喜欢是世上最不值钱的东西,说他在意庆贵妃,怎么庆贵妃生病的几年又不见他前去探望?

这会子倒做出许多张致来,其实还是自我感动罢,再加上物伤其类——他曾经宠爱过的那些女人似乎就没见到有善终的,怕是乾隆自个儿也难免怀疑是否他命太硬。

当然,庆贵妃跟孝贤慧贤不能比,皇帝的失意也持续不了太久,只是盘旋心上的阴霾又多了一层罢了。

庆贵妃出殡之后,乾隆并未顺势取消秋狝计划,而是仍旧带着郁宛去了热河行宫。但这回尽管有阿木尔捧场,气氛却也未见得多么热烈。乾隆一路上长吁短叹,早没了狩猎的兴致,何况他的身子骨的确也大不如前了。

只苦了木兰围场的从人,白白准备许多活物,怎料万岁爷意兴阑珊,真是浪费感情。

象征性地打了几只狍子,重阳不到御驾便已回銮,而郁宛一行人也接到个意外的喜讯:冷宫里的惇嫔汪氏有身孕了。

来回话的王进保一脸的不可思议,这实在是件怪事,惇嫔娘娘在冷宫待了快九年,早就跟外界断绝联系,是怎么凭空怀上的?

郁宛待要细问,见皇帝面色沉郁,不发一语,心内便是了然,冷静地吩咐道:“既如此,那就先将惇嫔接出来罢,有身子的人怠慢不得,让内务府仍旧按嫔位份例拨给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