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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大龄宠妃(314)+番外

作者: 天行有道 阅读记录

根本她也不想当什么皇后,魏佳氏已死,她又是位分最高之人,谁都压不到她头上,何况本朝以孝治天下,难道因她不是嫡母,后来的皇帝就敢不尊重她了?

她更有一重考量,若皇帝这会子仗着心血来潮册封了她,来日她岂非得跟孝贤孝仪慧贤淑嘉哲悯等人一齐挤裕陵地宫去,想想都有些古怪——都能凑两桌麻将了。

相比之下,她宁愿将来另起一墓,独门独户的还更自在。

乾隆没料到她是这么想的,脸上罕见地有些感伤,但还是勉强笑道:“朕倒不知你如此信守承诺。”

郁宛道:“臣妾一直都言而有信,倒是万岁爷怎这样善变,您不是答应要跟臣妾长长久久的么?”

她是只管生前,不管死后——左不过一具冰冷无味的尸骸,谁还在乎她多尊贵呀。

乾隆抚了抚她的鬓发,温声道:“好,就依你之言。”

嘉庆元年,皇太子永琰正式即位,奈何乾隆这个天生的权力动物并未就此消停,对于普通的朝务,他愿意交由新帝处理,但凡涉及军国大事或是大臣的任职罢免,他依旧会插手干预。此外,他还规定新帝每天都须亲自过来请安,并接受他的教导。

郁宛森森怀疑新帝如此寡言罕语,都是被他阿玛PUA过度的关系,有时候也不免向乾隆吐槽,让他该放手时须放手——像郁宛就从来不干涉宫务,哪怕皇后喜塔腊氏产后身子不调,也有贵妃从旁协理,要她操什么心?

乾隆固执地道:“颙琰年纪轻,没经过事,朕自然得从旁指点。”

关于避讳,以前都是宗室们改名,到乾隆这儿直接把新帝的名字给改了,固然有考虑永字常见的缘故,但不可不谓是另一种敲打。

郁宛道:“三十多了还年轻呀,那臣妾进宫的时候难道是二八佳人?”

乾隆笑道:“可不是,你在朕心里就没变过。”

说完就来摸她脸上的皱纹,仿佛那只手镀了神力,轻轻一拂就能恢复青春似的。

郁宛索性把脸凑过去,“您摸吧,数清楚有几道褶子,别到晚上吓得睡不着觉。”

乾隆叹道:“朕离了你才睡不着哩。”

人越老是越害怕孤单,看着生命一点点流逝,不可避免会对死亡产生畏惧——好在,他不是一个人。

大概郁宛劝说起了作用,乾隆此后也就渐渐放权,当起了甩手掌柜。新帝看郁宛的眼神也愈发恭敬和感激了,还特意下旨修缮慈宁宫——郁宛虽为皇贵太妃,可乾隆退位以来便授意内务府按太后仪制奉养,待遇比起之前有增无减。

郁宛倒也不是为了讨好新帝才如此,她真心希望乾隆能再活个十年八年的,等他去后,宫里连个拌嘴的人都没了,多没意思,虽然这人有时贱贱地叫她咬牙,可到底这些年相依过来,总有几分同居之谊——夸张一点,说战友情也不错。

殚精竭虑催人老,锻炼身体才是养生之劳。郁宛便每日晨起拉乾隆起来跑操,她练五禽戏,乾隆练太极拳,明明运动量还不及她呢,却每每半个时辰就缴械投降了。

郁宛道:“您又偷懒了。”

乾隆摆手,向她比了个讨饶的手势,兀自到庭中石榴树下的摇椅上躺下,拿蒲扇遮着脸,浅淡的阳光沿着树叶的缝隙照在他脸上,洒下丝丝缕缕的金黄,使这位老人看起来平和而安详。

不知过了许久,树下依旧没半分动静,郁宛心中忽然莫名恐惧,难道他竟是悄无声息去了?

蹑手蹑脚走上前,揭开蒲扇一瞧,果然底下人两眼紧阖。

郁宛只觉得心脏快要从腔子里跳出来,待要探探鼻息,乾隆却忽而握住她的手腕,含笑睁开眼来,“朕还在呢。”

郁宛松口气,“您别随便吓人呀。”

“以后不会了。”乾隆吃力地挺起腰杆,搭着她的胳膊起身,“朕若真有万一,必得先叫你知道。”

郁宛伸出小拇指,“口说无凭。”

还是这么爱较真呀!乾隆无奈地伸出手去,两指麻花似地勾缠在一起。

郁宛粲然笑道:“一言为定。”

(正文完)

第233章 番外一

嘉庆元年五月, 福康安因积劳成疾在军营中病逝,曾经烜赫一时的富察氏家族,至此也终于缓缓谢幕。

自然,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福康安本人因着军功卓绝依旧颇受嘉许, 乾隆下旨追封为嘉勇郡王, 与其父富察傅恒共享太庙,而其子富察德麟亦得袭贝勒爵——这就纯粹仗着祖宗颜面了, 明眼人皆瞧得出, 富察氏已是日薄西山。

何况德麟本人亦是个不肖的, 奉命往军中迎回福康安灵柩时,竟大胆向所经地方索要四万余两的所谓“丧葬费”, 妄图中饱私囊,消息传回京城, 已经亲政的新帝气了个倒仰, 不但亲自下诏痛斥,并勒令德麟自罚八万银子充公。

郁宛原以为乾隆会帮着说说情,好歹是孝贤皇后一脉的后裔,哪知乾隆这会子忽然有了太上皇颐养天年的架势,不痴不聋,不做家翁,倒对郁宛感叹道:“到底颙琰还算有些气魄胆量。”

要是因为顾忌他的态度就公私不分轻轻放过,那乾隆反而得重新评估一下立他为储合不合格。

郁宛心说这有什么好顾虑的, 长久以来皇帝都对富察氏态度隆重, 富察家的子弟待遇更是堪比皇子, 怕是新帝早就想抓住机会公报私仇了——嫉妒乃人之常情, 何况富察氏这些年屡屡与皇室宗亲联姻, 其势力盘根错节,若不趁热削弱权柄,来日恐怕将有大麻烦。

一朝天子一朝臣,老练如乾隆,自然很清楚在他去后妻族将落到什么下场。

郁宛道:“所幸和敬公主不曾亲见,否则只怕还有得闹呢。”

三年前和敬已在宗人府逝世,作为孝贤皇后唯一的骨血,乾隆对她自是十分歉疚,没教好女儿,同样也有他的责任。

但正如郁宛所说,与其让和敬看着富察氏日渐落魄,还不如早早离开,好歹她见证的是母家最后的辉煌——至于再下面的人,毕竟是隔了辈的,乾隆纵有感情,也不过唏嘘两句罢了。

郁宛对朝政不感兴趣,只安心沉迷养生,以前她本是个懒散糙女,如今年岁越大却愈发精致起来,让杜子腾给她调配四神汤,每日晚饭后喝上一碗,早睡早起,鸡鸣时起来做操,午膳后必得小憩,雷打不动,连小钮祜禄氏等人亦跟着有样学样,虽不曾见返老还童,精气神可的确好多了。

次年二月初七,孝淑睿皇后崩逝,新帝奏请太上皇,欲令贵妃钮祜禄氏继位中宫,先册封皇贵妃,待二十七个月除服之后再册为皇后——想是仿照那拉氏当初旧例。

钮祜禄氏是个温婉而聪慧的女子,虽然接了凤印,却并不敢自专,倒愿意来求郁宛指点,郁宛自是以年迈为由推辞了。她并无野心,权欲也没膨胀到要笼罩下一代的地步,何必干这些招人恨的事呢?

何况钮祜禄氏并非业务不娴熟,特特地来郁宛跟前表明态度,一则是为了谦虚,二则也是更好地占据大义名分罢了——省得外头以为她操之过急,迫切地踩着前皇后的尸骨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