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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僖贵妃她不想奋斗了/温僖贵妃在线养老躺平(222)+番外

作者: 青丘一梦 阅读记录

敏若思忖着缓缓道:“此时皇贵妃原与我说过,茉雅奇是个好孩子,我自然没有不乐意的。也好,阿灵阿的额娘已有些糊涂了,若再不……我怕她等不到知道有新妇的那一天了。”

康熙摇摇头,“布尔和的意思是,要亲眼看着茉雅奇成婚。婚仪从急,她希望茉雅奇从她身边出嫁。”而不是从佟府出嫁。

敏若没想到皇贵妃还有这一手,不禁顿了顿,康熙便道:“朕知道这有些仓促,但既然你那嫡额娘也时候不久了,不如快些将婚事办了,事从权急,叫她也能看到新妇,安心闭眼。”

这种事能让他言语软和到这个程度,足可见他对皇贵妃的用心,也可见皇贵妃是给他下了多猛的一剂药。

皇贵妃甚至不愿让妹妹从佟家出嫁,这个行为可以理解为她怕佟家从中作梗耽误妹妹的终生,也可以理解为皇贵妃厌恶反感佟家,已不愿妹妹再回到家中备嫁。

杜鹃向康熙告状,不是在皇贵妃的示意下,但皇贵妃此时的举动,正说明了她心中对佟家的芥蒂。

这一点康熙看得清清楚楚,也必然会在他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

软刀子磨人最疼,这是皇贵妃对佟家,最狠的报复,看似温柔平淡,其实已让佟家失去了最要紧的仪仗——圣心偏爱。

而这其中,皇贵妃想法的改变,破釜沉舟的决定,有多少是黛澜发挥的作用呢?

敏若不得而知,但皇贵妃心甘情愿地被绑在佟家的船上几十年,临终能潇洒放肆一回,想来也是她所愿。

皇贵妃身体已是衰败得再无好转的可能,她这样明目张胆地与娘家作对,可以理解为,她破罐子破摔了。

什么骨肉之情,什么家族荣耀,都被她从心里踢出去了。

临走前能看开这个,而不是到死前都在汲汲为佟家谋划,对皇贵妃而言,倒也算得上幸事一桩。

敏若思及此处,垂眸一笑,道:“您说的有理,我回头叫府里人来,商量商量。这婚事紧急仓促,但能全他们二人孝义,却也算是一桩美事了。皇贵妃……”

她顿了顿,脸上笑容略减,轻声道:“我叫乌希哈做了枣泥山药糕和玉粉团,您过去的时候给她带着吧。”

康熙握住她的手,凝视着她平和安静又似是一潭略染秋风悲凉的静水的眸子,良久方点了点头。

“她说你日日去瞧她,怕过了病气到你身上,叫朕劝劝你,不必日日都去。”康熙说着,话音微顿,又笑了,“但朕看得出来,她很欢喜你去。”

敏若也笑了,道:“那也劳烦您转告皇贵妃,她若再口是心非,我可真不去了,点心也不许人做与她了!”

“好霸道!”康熙扬眉调侃一声,眉间惆怅稍减,二人相视一笑,过了一会,他话音又轻了起来,“她在宫里,真正交心的人不多,你常去陪陪她吧。”

敏若点了点头,无声地答应着。

他凝视着敏若的眉眼,二人都没说话,正屋里便寂静许久。

敏若起身去添茶的时候,他才忽然道:“法喀很……孝顺你。”

他纠结了半天,还是没想出比这二字更贴切的词汇。

敏若端着茶来,轻轻笑着,“他是我管教出来的、跟着我生活了二三年,心里自然惦记我。”

康熙沉默了半晌道:“如此,是极好的。”

他看得出法喀惦记敏若,比有的人家儿女惦记老娘都多。思来想去,也只能说是各家各有各家的命数了。

记得法喀少年时纨绔一个,果心当年都为此头疼不已,如今的赤胆忠心威勇可靠,也是敏若花了心思教养出来的。

遏必隆早逝,却也可以算是敏若他们“运道”里的一部分。

康熙如此想着,不禁感慨道:“人说所谓‘福分命数’,都是自己积攒下来的。在你身上,朕才真瞧见这句话。”

若论境遇,敏若从前恐怕远不及布尔和,生母糊涂、嫡母做壁上观、弟弟纨绔、家中感情疏远、族中群狼环伺,唯一能做依靠的姐姐身体孱弱早逝。

如今果毅公府这互相扶持的一府兄弟情深,法喀的官途前程,可以说都是敏若一手扶起来的。

他忽然想起,那年大雨,他们在敏若的庄子上落脚,果心郑重地对他说,敏若能够帮他掌控住钮祜禄家。

如今看来,果心观人观事,亦是眼光清明、洞若观火。

远胜过他。

他当时只想,这小姑娘只要安安静静地不生事,他为了与果心的情分,也会护持她平安一生。

许是因为皇贵妃的病势愈重,生死当前,他总是想起许多许多旧事来,也会乱七八糟漫无边际地想到许多旁的事。

在敏若这坐了半个时辰,吃了一碗歇夏茶,他忽然又想起一事,道:“法喀媳妇不是有孕了吗?别叫她折腾了,明儿他来回练兵事务,说完了朕叫他来找你。”

敏若立刻道:“多谢您体恤。”

康熙似乎哼笑了一声,“你把身边的得力嬷嬷都派出去了,足可见多在乎那未出世的小侄儿,朕岂敢不体恤啊?”

敏若嗔怪地横了他一眼,送他走出养乐斋,转身吩咐:“把姐姐留给我的如意,取出一对来吧,要金镶羊脂白、刻和合二仙的那一对。”

有皇贵妃所求,阿灵阿与茉雅奇的婚事会很仓促,她总要给足茉雅奇的体面,哪怕是看在这么多年,与皇贵妃的交情的份上,她也要摆出对茉雅奇的重视,震慑佟家,让他们不敢仗着皇贵妃命不久矣便试图拿捏茉雅奇。

抬步时候,她隐隐讽笑了一下,权势、地位,真是好东西啊。

那边,走出养乐斋,康熙忽然吩咐:“在民间寻一位笔法精湛的女画师,或者命妇宗室女中有擅作画的,请过来,为贵妃向众公主授课时的景象绘一幅画吧。”

这样的美好,似乎只有落在纸上,才能永远地保存下来。

他才驻足门外,未敢踏进那一步,是怕倘若他进去了,就会打破那镜花水月一般的美好。

他已失去了许多许多,又将在失去一位本盼望相携白首的“妻子”,对还拥有的东西,便格外的吝啬。

赵昌看出他眉眼间深藏着的、数日未散的惆怅郁气,垂首应“嗻”。

任是人间帝王,九五之尊,也有两件掌控不住之事。

一是生,二是死。

所以任他坐拥天下,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在意的人一个个地离开他。

幸而帝王心性已成,纵是悲切,也总记得江山为重、大局为紧。

不知是幸是不幸。

关于阿灵阿的这门婚事,海藿娜早已与法喀沟通过,听敏若说起时,法喀也并无惊讶之色,只是道:“是否急了些?”

“皇贵妃的身子不大好了,希望能看着妹妹出嫁,了却一桩心事。”敏若未与法喀解释得很细致,只隐晦地道:“四格格怕是不得佟家的重视,皇贵妃说一应嫁妆奁产自有她来出,四格格也会从畅春园出嫁。告诉阿灵阿,他们成婚之后,也不要与佟家搭关系,只做寻常亲戚一般走动便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