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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僖贵妃她不想奋斗了/温僖贵妃在线养老躺平(33)+番外

作者: 青丘一梦 阅读记录

康熙是个标准的封建帝王,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一旦认定钮祜禄家野心勃勃,认定她心向后位心比天高,必会厌恶钮祜禄家,届时法喀依仗家族底蕴尚有前程可算,而她若遭帝王厌恶,哪怕有“牛痘”功劳,恐怕也只剩青灯古佛了却残生。

可凭什么呢?就凭法喀是个男人?而她是个女人吗?

这计谋拙劣吗?拙劣得不能再拙劣了。好用吗?若是做成了,可当真是好用极了。

敏若注视着手上剥开的白净蜜柚,目光微冷。

“敏敏?”皇后见她出神,只当她是在想宫中过年之事,轻声唤她:“我身子不好,原不会出席今年除夕的阖宫夜宴的,你只管与我在永寿宫守岁便是了。咱们姊妹两个,有多少年没一处过年了?”

敏若轻声道:“十二年。”

皇后怔怔喃喃道:“十二年了……真长啊。”

她低低念了一句,垂着头,似乎沉入了无边的回忆之中。近来她一直精神不济,迎夏不敢叫她出神太久,忙近前来递茶,敏若轻轻唤着皇后,二人折腾了好一会,才发现皇后已经低着头睡了过去。

敏若是精于医理之人,见状将手轻轻搭到皇后的腕上,半晌松开,目光复杂地望着皇后。

皇后的身子早已是药石无用,如今,真正是到了强弩之末了。

两个月相处下来,她许是也动了真感情,此时竟有些悲伤怅然。

迎夏见皇后坐着睡去了,眼圈红红地,与迎春一齐用力,强扶皇后躺下,敏若将一旁的软毡展开搭在皇后身上。

皇后的寝殿里微有些凉,迎夏劝道:“三格格您回去歇着吧,那边还暖和些,娘娘且得睡一会呢,这边不比那头暖和,您再受凉得了风寒可怎么好。”

“我再坐会。”敏若摇摇头,坐在炕上,目光仔细打量着皇后的眉眼,想起初见时她虽瘦削,脸颊尚勉强称得上丰润。

几个月的功夫,便已瘦成这样了。

这段日子在宫中,皇后步步行事为她思虑周详,可惜原身今生早已香消玉殒,前世更是因病未曾在皇后病中踏入宫门,才至死都觉着皇后心中并不在意她这个妹妹。

其实怎会不在意呢。

皇后睡着时眉心都是微微蹙着的,苍白的面色、有气无力的疲惫。敏若想起方才她说宫里的女人可怜,难道说的就没有她自己吗?

这宫里的女人,各个都为了家族荣宠活了一辈子,最后自己活得如行尸走肉一般,为了存活,只能将少时的天真明媚丢掉。

可她偏不。敏若替皇后掖了掖软毡,动作很轻柔,心里的想法却没那么温柔顺从——她不可能为了钮祜禄家活,不可能为了法喀和舒舒觉罗氏活,她承了原身的情,也只会完成答应了原身的条件,除此之外,她只为自己活。

那不是她的亲娘,不是她的亲弟,指望她如皇后、如宫里的任何一个女人一般处处为家中考虑,将家族利益视为一切,那俨然是不可能的。

因皇后,她愿意善待舒舒觉罗氏。而法喀,若是她做到这个地步还掰不正这根苗,那做再多也都是无济于事了。

幸好如今看来,法喀尚不算无可救药。

否则她也唯有舍弃。

辛苦从地狱中爬起得以重见天日,再度拥有鲜活生命的人,最懂得只为自己而活。

没有人比她更惜命,更珍惜平静的生活、点滴的时光。

晚晌康熙来过,皇后昏昏沉沉地未醒,敏若匆匆行了礼让过,康熙点点头,留下在后殿陪皇后坐了许久,出来的时候天色已黑,天边一轮皎月,点点寒星。

京师的腊月格外寒冷,迎夏按皇后的吩咐给康熙递了手炉,康熙随手接过,嘱咐:“好生伺候你家主子,一旦有什么事,定要叫人去乾清宫传信。”

迎夏应了是,康熙顿了顿,又道:“若有任何需要,也只管遣人去寻赵昌。”

皇后掌宫多年,在这宫里,日用上的需要哪有用去乾清宫要的呢?

迎夏自认在皇后多年,算是练得处变不惊,此刻也确实没有拉胯,试探着猜测出康熙话里的意思,镇定地应下了,康熙点点头,抬步起驾了。

因皇后的身子不好,康熙来的阵仗不大,但一群人踩在院子里的脚步声是怎么都无法避免的——毕竟时下雪厚,即便清扫了,也免不得有些薄雪在地上。

敏若整理着这段日子在宫里攒下的香料——原料多半是出自皇后身上的。陆续调出的香料有一个小匣子装,里头满满当当的白瓷瓶罐,她挑拣出一瓶养神定心的药香丸来在鼻下嗅闻判断品质,云嬷嬷立在她身边炕沿下,轻声道:“皇上走了。”

“我晓得。”敏若头也不抬,“糖蒸酥酪好了没有?睡前想垫一垫再睡。”

托前世学来的健身功夫、每日步行来往慈宁宫与永寿宫之间再加上这身体正值青春年少的福,她如今还不怕吃了东西消耗不掉长肉,天气冷了,睡前热乎乎的一碗甜羹下肚,酥酪里有淡淡的米酒酿香,暖胃安眠。

——主要是现在睡得也早,不怕消化不动。

云嬷嬷见她这样子心里忍不住想叹气,问:“格格究竟是个什么成算——总是这样怎么成呢?”

“嬷嬷急了?”敏若终于抬起头了,扭头看她,眼里似有几分浅薄笑意,又似乎并不到眼底,“我如今还是未嫁身,是钮祜禄家的格格,以皇后妹妹的身份入宫侍疾,急急忙忙地到皇上跟前献殷勤,我成什么了?”

云嬷嬷道:“可您终究是要……”

“我知道嬷嬷急的什么,姐姐对我确实有安排。”敏若道:“我也不想姐姐在世时就真成了这宫里的人,容我清清静静地过几年,别在姐姐死前,就用帝妃的名分玷污了她眼前的地方。”

云嬷嬷急道:“话不是这么说的——”

“那是怎么说的?亲姊病榻前勾引姐夫的小姨子,这么说好听了吗?”云嬷嬷少见敏若这般疾声厉色的,她也是头次知道一贯斯斯文文的三格格原来出口的话还是这样难听,一时不禁愣住,再凝目细看时敏若已经恢复素日的温和容色,慢条斯理地合上瓷罐的盖子。

云嬷嬷嘴唇颤抖着,颤声道:“您言语怎可如此放肆……”

敏若未曾被她打断输出,自顾将香料单独搁在炕桌上,双手轻轻交叠放在膝上,微微抬起头,目光平常地望着云嬷嬷,“您或许觉得我说话不好听,但我还是希望您能清楚,我与您从前侍候过的前朝嫔妃不同,我入宫只求平稳度日,不求盛宠在身,亦不求皇恩浩荡垂怜,我也并不需要与人相争,只要我在宫里活着一日,对家族而言,就已算是功德圆满了。”

敏若缓缓道:“或许您听得进去,或许您听不进去,我只想告诉您,我或许并非您想辅佐的‘明主’,我无争斗之心、无争宠之好,哪怕入了宫,或许过得也不过是如从前一般的日子,每日种花养草,您若是觉着这样的日子您过得不惯,强留在我身边也不过是平添烦恼罢了,趁如今诸事未定,您还有选择可做、退路可走。我本也未曾打算带迎冬入宫,她与迎秋都会被留在宫外,多年情分,我会为她们两个安排好诸事,您不必担忧我会迁怒迎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