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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僖贵妃她不想奋斗了/温僖贵妃在线养老躺平(353)+番外

作者: 青丘一梦 阅读记录

总的来说就是先套路着。

虞云的身份其实说合适也合适,说不合适也不合适,要怎么用,主要看瑞初能不能踩中会打动康熙的那个点。

虞云的身份确实低,但在瑞初不嫁蒙古的基础上,大清也并不需要出身多高的公主额驸——嫁来嫁去都是朝内,对大清并无实际利益,只是为公主本人增添荣光而已。而在这种前提下,虞云的出身反而成了他的优点。

家世不显又如何?拽来还能宣扬宣扬满汉一家啊。

如果从这里入手,那瑞初的婚事和安儿的婚事就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甚至瑞初与虞云成婚,对康熙的益处可能还会更大一些。因为归根结底,洁芳出身江南书香之家,虽称不上是士族,可能养出几代文人,显然也不是寻常人家。

这一桩婚事,更多是面向天下读书人,或者江南士族更多。虞云则不同。他的出身注定了婚事一经宣扬出去,会有更多百姓关注。

因为老百姓总是对“灰王子”的故事喜闻乐见。

在此同时,再将虞云幼年之事加以宣扬,爱民如子的美称便稳稳当当地扣在了康熙头上,尤其作为一个满人皇帝,爱惜汉民与满无二,才更有重量,也更有宣扬的价值。

但在瑞初的婚事上,想要说服康熙,仅从利益出发是不够的。

因为康熙既已有许配宗女与虞云之心,便是早有了这番打算,他应当知道下嫁与虞云有少时渊源的瑞初才是最好的选择,宣扬出去更是一番佳偶天成的美事。

瑞初本身福瑞公主的名声,会让将自己与虞云视为共同体的百姓们更加倍感荣幸、更加明白如今的大清皇帝并无满汉之见,他愿意将自己最疼惜、身份最高贵的公主嫁与汉人,难道还不能体现大清皇帝对满汉人的一视同仁吗?

……虽然敏若和瑞初都清楚,这个想法本来就是个笑话。但康熙这些年对外形象经营得一直不错,百姓们奔着过好日子的心往前看,就会乐意这样想的。

建立在百姓将这门婚事视为皇帝对汉人的看重的基础上,康熙赐虞云入汉军旗,自然也会加重普通百姓心中入旗籍便是荣光的印象,这又何尝不是在加深天下百姓对大清的归属感、对大清统治的认同呢?

同时,经过去岁之事,康熙有心让瑞初以大清公主的身份成为皇室对外、主要是对民间的吉祥物,毕竟是中原天下,建立在超脱性别的民族认知上,公主嫁给汉人后,百姓心中自然更多一种归属亲近之感。

这其中的好处,康熙不会看不出来。

嫁宗女当然也能达成目的、得到收获,但成功的结果也有高下之分。

赐婚瑞初,一箭何止双雕。

他没开口,就说明他眼里对瑞初婚事的判断标准更多是“幸福”而非“利益”。

在这一点上,敏若对他感恩戴德。

从利益上无法直接说服,那就将侧重点带到感情上,让利益去打辅助 。

敏若如此分析,瑞初的想法与她八九不离十。

瑞初大了,心里有成算,南边走了一回,也让敏若对她处事办事的手腕放心了。敏若如今唯一不放心的,只有一点。

“你要知道,你皇父待你好,你也孝敬你皇父便是了,无需因此而产生负罪感,认为自己的想法愧对你皇父、愧对大清。”敏若思来想去,实在不知怎么说。

康熙对瑞初的疼爱,出发点当然不单纯,但多年下来,假的都成了真的,何况一开始也只是喜欢得有缘故而已,这在皇家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一种幸运,因为许多公主终其一生也未能得到皇父多少怜爱。

她当年庆幸于那一场雪来得正是时机,因为如非如此,她的瑞初就不会握住康熙年间最有利的一个筹码。

既然一开始便是真的喜欢,多年累积下来的疼爱更不是作假,她就没必要非得敲着女儿的脑袋,告诉她——你皇父疼你都是假的。

所以这话难说,事难做。

她只怕瑞初因康熙的疼爱而对自己的想法产生负罪感,认为自己愧对康熙的疼爱,愧对大清的江山,愧对爱新觉罗氏——康熙、大清与爱新觉罗氏,只要他在位一天,便是被捆绑成一体的。

三者一体,康熙对瑞初的疼爱,就很容易变成困住瑞初的枷锁,瑞初自幼过高的道德标准和心中的仁善,则让她更容易生出负罪感,

敏若思索着,缓缓道:“这世道延续的年头久了,世界局势千变万化,九州大地若不求变,还永远困在当下,闭眼不看向前走的远邦近邻们,终有一日,天朝上国也会变成怀抱重金却无力保护的稚儿,届时……”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后果之惨烈,非当下可以预料。所以求变是必要的,没有你……也会有后人。”

只是今日主动求变,与他日被动求变,其中差别辛酸,不是轻飘飘几句话便能说尽的。

瑞初凝视着她,清凌凌的眸子里似有很轻的无奈。瑞初握住敏若的手,轻声道:“额娘,相信我,我既做下决定,便永不会退缩了。”

她没想过掌控皇权吗?想过。可去岁下江南,沿途缓行,她几次便装细访民情,看着官员跋扈百姓疾苦,看着贪官污吏欺下媚上,看着满族高官在地方上嚣张不可一世,看着农工为牛马、商为猪羊,唯士人念着“书中自有黄金屋”清高不可一世。

她便知道,若这世道不变,掌控了再高的权利,哪怕天下人跪伏在她脚下听她指派吩咐,也是无济于事的。

因为这种“高高在上”,本来就是一种罪。

至高无上、不受监察控制的权利的存在,本身也是一种威胁。

皇帝受命于天,皇权至高无上,而权利的刀剑,只对准最无力反抗、最饱受压迫的百姓。

因为稍有余力的更高阶级之人,大部分都会想方设法地将自己受到的压迫向下倾泻。

她唯有前进,没有其他选择。

她可以做爱新觉罗家的千古罪人,但她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想法是错。既然不认为自己是错,又怎会因此产生负罪感?

瑞初轻轻握住了敏若的手,想了一会,问她:“如果女儿并不聪慧,也并不贴心,不能为您分忧,不能为您解难,您还会如此疼爱女儿吗?”

“从你和你哥哥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对你们的爱便已成定论。”敏若温柔而坚定地道:“我要疼爱你们、呵护你们,要教你们仰俯无愧、心存仁善,你们两个就是我的责任。只要你们两个没长成欺压良善恃强凌弱之人,无论发生任何事,额娘都不会对你们失望的。”

瑞初便笑了,她搂住敏若的腰,将头贴在敏若的肩上蹭了蹭,不是清清冷冷如高山冰雪的模样,眼光流转,带着几分清澈干净的美好,她道:“女儿已有了最好的额娘了。”

明白了她的意思,敏若摸了摸她的头,心里一松,没再多言。

谢选确实是有本事,南方的风水也确实养人。三月里收到照常来的家信,信里便写法喀的身子已经大有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