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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僖贵妃她不想奋斗了/温僖贵妃在线养老躺平(427)+番外

作者: 青丘一梦 阅读记录

转眼悠悠十四载,静彤如今在准噶尔部已做到大权在握说一不二,卓琅也到了开蒙学习的年岁了。

弘恪早已入上书房读书,康熙对他的文武课业极为上心,关注甚至超过对如今还在上学的小皇子们,但其中有几分纯然出自一个外祖父对外孙的疼爱……恐怕锦妃自己都想不清楚,也不愿去想。

那拉贵人来得很快——之所以由甘棠将那拉贵人引来永寿宫而不是敏若去那边宫里,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最近天凉了,敏若懒得出门。

甘棠求人办事自然摆出态度,她知道敏若什么脾气习性,也不可能蹬鼻子上脸还一定要求敏若自己去找那拉贵人然后劝解那拉贵人。

……她怕被敏若一脚踹出永寿宫。

那拉贵人到的时候,敏若正守在炉边拿这火箸不知拨弄着什么,听见响动也没急着回身,只是道:“来得好快啊。”

那拉贵人脚步一顿,好像一头凉水浇来,让她终于能够稍微冷静一些。

她深吸了一口气,向后退一步,冲敏若欠身道了个万福,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已有些哑,“娘娘……皇上、皇上他要把甘棠嫁给那策凌……甘棠竟还说她愿意!”

“她愿不愿意,皇上会听吗?”敏若叹了口气,转身道:“坐吧,甘棠知道你必会着急,昨儿才特地来找我让我劝你。”

那拉贵人不期她会这样说,猛地愣了一下,半晌回过神,嘴唇嗫嚅着,问:“您早知道了吗?”

敏若默了一瞬,还是没全骗她,垂眼低声道:“隐约猜到一点。”

那拉贵人反应过来,猛地泄了力,抬头带着几分凄然地看敏若:“那甘棠也早知道了?”

“我自不会瞒她,叫瑞初去问了她的意思。”敏若抬手斟了茶,道:“你稍微冷静些,咱们好说说话。”

那拉贵人僵了半晌,竟然笑了,一面苦笑一面摇头:“所以兜兜转转到头来,不过我这一个人被瞒在鼓里。……跟了我这么一个不晓圣心、不得圣眷的额娘,也是苦了甘棠了 。”

“她并非是不愿与你说,只是彼时诸事未定,我的猜测也不过凭着直觉空穴来风,说出来也不过平添苦恼而已。她与你相依为命二十年,有事又怎会瞒你?”敏若声音柔和一些,轻声道。

那拉贵人仍是苦笑,敏若指指桌上的匣子,道:“甘棠的东西,你不想看看吗?”

那拉贵人迟疑一下,抿抿唇,到底还是伸出手去拿那盒子里的东西。

她打开上面的小册子,三本册子,甫一翻开,其中赫然皆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瞧着都叫人眼晕,却更令人震惊于写这些东西之人所用的心思。

那拉贵人也识些汉字,蹙着眉用力看下去,半晌道:“您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声音微哑,敏若是受人之托来劝她,并不是要与她为难,自然颇为和善地将茶水往她跟前推了推,然后方道:“这些都是甘棠做的笔记心得,你再往下翻,那几本都是甘棠最新算的账目……我想告诉你的是,甘棠所求,并非是做一世富贵荣华与夫郎举案齐眉的锦衣公主,她有自己的志向、自己喜欢的事,一桩婚事,一个额驸,并不是她余生的全部。”

“所以……”敏若目光温和地注视着那拉贵人,“我并不是要劝你什么,也不是要教育你什么,只是想让你宽心些。这门婚事……至少甘棠没将它看做是坏事。”

那拉贵人抿抿唇——她承认,方才看着敏若云淡风轻四平八稳,好似半分没将事情放在心上的模样,她心中是有些恼的。

但此刻被敏若这般温和的目光注视着,她心中又忽然有些羞愧,好像无颜再坐在这里安心享受这样温和的目光。

敏若看出那拉贵人深藏在眼底的羞愧,目光神情半分未动,漫不经心地垂眸轻轻抚袖子,眼中的温和之下,其实是无边无际的平静与清冷。

那拉贵人哑声道:“妾……多谢贵妃开解。”

“我受甘棠之托,本当如此 。”敏若温声道。

那拉贵人摇了摇头,又道:“可、可我还是盼着她能一生顺遂幸福……策凌曾有妻室,膝下也有子女,岂是甘棠的良配啊?”

说这话时,她目中隐隐有几分凄苦之意。

敏若道:“策凌是下选,但也是甘棠不得以的结果。若看不开,自然人人都觉着这门婚事不好。其实我也觉着策凌与甘棠并不堪配,但甘棠如能不以此自苦,策凌也未必不是一个好的跳板。至少成了婚、离了宫,从此天大地大,任她遨游。”

那拉贵人呐呐半晌,眼圈泛红,嗫嚅道:“我儿命苦……”

“我最厌烦听这一个命字。”敏若摇了摇头,口中说着厌烦,其实神情还是令人一看顿觉心安的温和平静。

她拍了拍那拉贵人,意味深长地道:“人这一生,能把前程万物都握在自己的手里才是本事,咱们应当相信甘棠有这个本事。若只沉溺在眼前一时的‘不如意’上,与其说是怜惜孩子,我倒觉着是看低了甘棠。”

那拉贵人一怔,猛地抬头看向她。敏若眉眼间温和依旧,那拉贵人无言半晌,终是轻轻点了点头,“我……我知道了 。”

看她应得勉强,敏若心中无奈,转身从炉子里将烤着的红薯扒拉出来,夹在盘子里晾着,一边道:“我是否应直接对你说,甘棠并不在意她额驸是谁,有怎样的身份……无论是出身博尔济吉特氏还是什么姓氏,是不是鳏夫有没有子嗣,她都不在意。她只需要一个额驸而已,这个额驸哪怕明天就要死了,也能够帮助她达成目的,她只要达成目的,并不在意额驸这个人。”

那拉贵人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可、可女人这一辈子,哪有不需要夫君的啊?”

看出她眼中真切的茫然,敏若忽然笑了一声,然后问:“那咱们的夫君,与咱们举案齐眉,相互扶持过吗?”

这个问题属实将那拉贵人问住了。

她好半晌无言,敏若只顾盯着那几个漆黑的红薯看,过了许久,听到那拉贵人低低的声音,“正因我未曾有过,才盼着甘棠能有,能有个人疼她爱她、珍惜她、呵护她。”

“可甘棠所求并非如此。”敏若徐徐道:“她不想做依附于人的藤蔓,也不求有一个举案齐眉疼她护她的夫君。其实说到底,女子这一生,谁疼是疼?靠山山倒,靠树树摇,自己能护着自己,才能一生安稳幸福。”

那拉贵人抿抿唇,想说这实在是荒唐谬论。

她这些年在宫中,虽不算多风光荣华,无圣宠傍身也门庭冷落,但日子却也算过得去。

但哪怕她年过四十膝下有女长成,在御前也还是不得不谨慎恭顺,处处小心——她与女儿的生死荣华,都掌控在那一人手中。

……可这天下间,谁的生死荣华不掌控在那个人手中呢?

见她面露茫然之色,敏若猜出她心中所想,继续道:“甘棠的一生已被她的皇父掌控了,难道还要让她将后半生的安稳平静交托给另一个男人,把仅属于自己的那点也交出去令他人掌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