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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皇书(172)

嘉宁帝对唯一的嫡子无可奈何,最后只得让太子师魏谏入东宫劝训太子,然后带出帝烬言。哪知那时帝烬言正巧生了重病,太医院正入东宫诊治,最后上禀天子帝家幼子风寒侵体,回天乏术,命不久矣。嘉宁帝闻此讯自然很是满意,既不用他出手做恶人,帝家小儿又活不了,岂不天意。果然,一个月后,帝烬言病逝于东宫,当时嘉宁帝将此事全权交给了右相处置,听说右相将帝烬言埋在了城外的乱葬岗,自此之后,此事方才定局。

如今想来,温朔确实和帝梓元眉眼间有些神似,只不过帝家嫡子死了十几年,温朔又是几年后作为一个乞儿出现,两者身份差别太大,便没有人想到这里头去。

若右相当年帮太子瞒天过海,救下帝烬言,其实大有可能。按照年龄来算,帝家嫡子今年正好十五。右相对一乞儿照顾有加,亲自为其启蒙,这本就不寻常,再加上太子对温朔的看重可以说是匪夷所思。但如果温朔就是帝烬言,则一切都说得通。当年太子被刺客掳出宫得温朔阴错阳差相救之事也蹊跷得很,说不定这一切全是太子的安排。

左相敛眉,当年太子不过十四岁,就能有如此手段心机,瞒天过海,着实也太可怖了些。

他冷哼一声,如今老天帮他,让他无意中查出原委,温朔的身份足以牵制朝中各番势力。待明日,朝堂上再无人能阻他矣。等昭儿从西北回来,何愁他日大靖江山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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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相眼底露出踌躇意满的神色,长舒一口气,起身入了内室休息。

温朔半夜得了消息,精神了大半宿,一清早身着冠服入了大理寺。

“温侍郎,消息来得可准?”离嘉宁帝定下的十日之期只剩最后一日,这几天黄浦也睡得不踏实,见温朔得了藏金地址,慎重问。

温朔点头,“黄大人,这处是太子殿下亲自寻到的,不会有误。”

黄浦一凛,舒了口气。太子行事向来稳重,想必没有差错。只是九年前失踪的十万黄金若真藏在左相的别庄,朝堂必撼。

“温侍郎,本官去清点衙差,一会便去城郊搜庄。”黄浦做下决定,肃眼沉声道。

“大人爀急,左相在朝中积威甚重,是两朝元老,内阁之首,且那别庄是一品诰命的姜老夫人修来礼佛之用。以我俩的官职,现在贸然闯去,只怕会被拦之门外,不如再多等一些时间。”

黄浦挑眉,“温侍郎的意思是……?”

“我已经将黄金藏于别庄的消息在京城传开,待过半日,定会满城皆知,到时民心沸腾,我们便有理由正大光明地搜庄。”温朔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颇为狡黠。

黄浦恍然大悟,摸着胡子点头笑了起来。不愧是太子亲手教出来的状元郎,看来倒是他小觑了温朔。以左相在朝中的地位,又有陛下相护,只有百姓之力才能为他们保驾护航。

时间一点点过去,转眼便到了朝霞腾空之时。

因左相昨晚交代了不能叨扰,是以相府寝房里外格外安静,姜浩从院外跑进,满脸冷汗,唤醒了好梦正酣的左相。

“老爷!老爷!”房门被敲得砰砰作响。

片刻后,左相披着外衣推开门,看了一眼天色,离正午尚有些许时间沉脸道:“未至正午,早早唤来干甚!”

姜浩哆嗦回:“老爷,不好了,现在满京城都在传九年前失踪的十万黄金藏在城郊相府的别庄里头。”

左相脸色大变,压低声音喝道:“混账东西,你不是说当年运金的人都被处置了,怎么还被人查了出来!”

姜浩抹着冷汗,神情惊惶,“老爷,奴才也不知道怎么就走漏了风声,但是奴才刚刚查到,这消息是温侍郎命人放出来的。这才一上午,满京城都知道了,奴才还听说温侍郎一早就去了大理寺,怕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和黄浦去别庄搜查了。老爷,这可如何是好?若那些金子被查出来,当年秦府的案子就瞒不住了……”

“慌什么!”左相冷冷一扫,眯起眼,“没有太子的支持,温朔向天借胆也动不了老夫半分。备车,老夫现在就去东宫,你带人去别庄守着,让他们搜,哼,就算知道地点又如何。老夫藏了十来年,还真不相信他二人一时半会就能寻出来。”

姜浩神色镇定了些许,正欲离去,却被左相唤住,“你过来,我嘱咐你一件事。”

姜浩靠近,听得左相之言,脸色陡变,却露出几分喜色,连忙点头后备马车去了。

与此同时,因长子突然过世一夜未睡的嘉宁帝也得了黄金的消息,立在上书房里神色冷沉。

昨晚才失了长子,今天股肱之臣又危在旦夕,赵福觉得自那帝梓元入京后,自家陛下着实没过过啥舒坦日子。

他走近几步,忐忑道:“陛下,现在京里流言满天飞,说相爷贪墨了军饷。您将审案权交给了黄大人,以黄大人的性子,怕是要带人去搜庄啊!现在这个时候,相爷可不能出事,否则朝堂上便失了能制衡帝家的人,陛下,还是召太子殿下入宫,让殿下制止温侍郎和黄大人……”

嘉宁帝摆手,沉默良久,冷声吩咐:“传朕御旨,召靖安侯入宫见朕。”

赵福怔住,吸了吸气,神色诧异。自从数月前慧德太后自缢于慈安殿后,除非是早朝之时避无可避,否则平日里嘉宁帝连帝梓元的名字都不愿提起。

“陛下?”

“帝梓元不放手,就算制止太子和温朔也没用,她迟早会重提此事。赵福,你亲自去靖安侯府,把帝梓元召进宫,就说朕要见她!”

嘉宁帝声音里满是戾气,赵福一抖,连忙领命退了出去。左相被逼到这个地步,就连陛下也急了。

韩烨也是一整晚没睡,妥善处置好沐王遗体后才匆匆赶回东宫,岂料刚沐浴完走出花雨池,东宫总管便来报左相已至宫门前求见于他。

看来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否则以这只老狐狸的城府,不会亲自来东宫见他。

韩烨摆手,“让他去书房,孤倒想听听,到这个时候了,他还有什么话要说。”

总管领命去请左相,韩烨揉了揉额角,朝书房而去。

☆、117第一百一十七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正午之时,皇宫出来的马车无声无息停在靖安侯府外。赵福被气气请进侯府,在院子里瞧见躺在藤椅上舒舒服服晒太阳的帝梓元时,一口气没缓过来,差点去见了老祖宗。

瞧瞧,整个京城都被闹得人仰马翻,就她一个人过得最舒坦。

“哟,赵公公,您今儿个怎么来侯府了?”帝梓元远远朝赵福摇手打招呼,“来,一块儿坐坐,今儿天道好,晒晒太阳舒服着呢。”

赵福叹了口气。帝家和皇家仇深似海,偏生帝梓元就像没发生过这些事一般,一张笑脸跟以前的任安乐一模一样。

赵福在宫里呆了几十年,也不是简单的,他行上前,笑得比帝梓元更亲切,作揖道:“哎哟,我的小候君啊,老奴哪里有时间和您晒太阳,您快随老奴一起入宫吧,陛下等着见您呢!”

“哦?陛下要见我?”帝梓元懒洋洋抬了抬眼,唇一勾,“赵公公,您不是在诓我吧,陛下怎么会想见我?我每日在府里头窝着,想着陛下哪日若不想忍我了,是不是就会赐一壶酒给我呢!”

赵福面容一怔,脸上的笑容僵下来,不可思议地望着帝梓元。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她就不怕传到陛下耳朵里去,帝梓元也忒大胆了些?

帝梓元瞅他半晌,突然噗嗤一声笑起来,“公公莫怪,最近看多了戏本,喜欢说些笑话,权当给公公解闷了。”

赵福尴尬笑了两声。帝梓元从藤椅上慢腾腾爬起来,弹了弹袖摆,利落地朝院外走去,声音远远传来,“赵公公,陛下召见,不快些入宫,怕是陛下一怒,就真要赐我一壶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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