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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皇书(177)

温朔正好瞥见了这一眼,眉头微微皱起。虽然他相信太子能处理好左相的威胁,可是到底殿下落了什么把柄在左相手上,连一个小小的相府总管也能嚣张到这个地步?

“温朔,做得好!”黄浦走过来,重重在他背上一拍,朝回廊上仍陆续落下的金沙看去,问:“你是如何猜到黄金被藏在这里面的?”

温朔掩下不安,摸着下巴笑道:“黄金磨成金沙运进来的时候这别庄正好在修葺,最好的掩藏方法就是埋进地板、镶进墙里头或是藏在当时正在整修的地方。我刚才将别庄逛了一遍,发现只有这个回廊木柱上用的墨漆成色不同,那就必在这里头了。先前有人曾在回廊地板上发现过金沙,我猜想是当年装进去时不慎落在了地板上,这些日子地板松动了才会被翻出来。”

黄浦颔首,神情满意,“果然聪慧,温朔啊,你日后倒是可以来大理寺谋职,来帮帮本府。”未等温朔开口,他又道:“现在黄金被找了出来,秦家的案子也算大白,林总管已经回东宫禀告殿下了,现在你随我去外头为等着的百姓做个交代。然后再到大理寺将黄金案的卷宗整理一番,定要在午夜之前呈给陛下,及早将左相定罪,免得多生事端。”

这件案子确实是当务之急,九年积压的卷宗黄浦一人处理定会手忙脚乱。温朔压下了想回东宫问个清楚的念头,点头同意。

“把金子收好,带回大理寺封存。”黄浦吩咐了一句,和温朔朝院子外走去,神色带了几分轻松。他想起一事,朝温朔手上的纸条指了指,“温朔,刚才太子殿下究竟是如何吩咐的?”

温朔笑了笑,把手中的纸条展开,上面利落地书了四个字,煞气凛冽——奸相必诛。

黄浦恍然大悟,摸了摸胡子感慨道:“不愧是太子殿下,这份坚毅果敢寻常人的确难及。”

温朔点头,眼底露出明晃晃的钦佩,和黄浦一起朝外走。

半个时辰后,相府别庄的木柱里寻到金沙的消息以旋风之势朝京城里头传去。

东宫书房内,左相被一杯杯续上的茶灌得脸色沉郁,但韩烨一直未松口答应帮韩昭从西北回来,所以他也只能强忍不耐和韩烨磨蹭着。

又过了半柱香,左相的耐心终于在第四杯茶饮尽时耗光,他沉脸开口:“殿下,昭儿之事还请殿下给个定论……”

“相爷,我要见相爷!”

他话音未落,门外一阵嘈杂声突然响起。左相神情错愕,回转头朝书房外望去。门外,受他吩咐等候在东宫殿门外的小厮满脸急色的正在和东宫侍卫拉扯。

这小厮跟了他十来年,向来性子沉稳,怎会突然闯宫?左相心下一沉,不由转身朝韩烨拱手,“殿下,家奴冒犯,怕是出了急事……”

韩烨眼底露出几许莫名之意,挥了挥手,“让他进来。”

书房外的侍卫得了命令让开路,那小厮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下子跪在左相面前。左相怒道:“姜云,出了何事,如此不成体统!”

姜云脸色苍白,连声道:“老爷,满京城的百姓都在传……说黄浦大人在别庄的木柱里寻到了九年前失踪的黄金,正要领着衙差来拿您呢!”

姜瑜是一朝宰辅,黄浦未领皇命前定不能随意捉拿他,这话也是京城的百姓给传成这样了。但那藏匿黄金的地点却没错,左相知晓别庄定是出了事,神色数变,明白自己被韩烨给耍弄了。

韩烨哪里是阻了温朔和黄浦,看情形分明是东宫总管领了韩烨的命令跑去别庄给温朔撑腰了!如今黄金被寻出来,别说他只是个内阁宰辅,就算是皇子亲王怕也落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他猛地起身,将桌上的杯盏扫落在地,朝韩烨冷冷望去,“殿下,您倒是好手段啊!居然纡尊降贵亲自把老夫困在这东宫里头!好让温朔将别庄翻了个底朝天。”

韩烨挑了挑眉,“哪里,相爷过奖了。”

“哼!”本以为胜券在握,哪知骤变陡生。左相活了几十年,何曾被人如此耍弄过,一时心气翻滚,脸色涨红,连仅剩的一点尊卑也懒得顾了,怒道:“韩烨,你欺瞒陛下十几年,储君之位必定不保!你毁我姜家,对你有什么好处!”

韩烨抬首,不理姜瑜的咆哮,立起来沉声道:“你问孤为何不保下你?姜瑜,你贪墨军饷,置将士生死于不顾;构陷忠良,暗杀秦家遗孤;欺瞒百姓,哄骗朝臣……桩桩件件都犯我大靖死罪!孤保你姜家,如何对得起秦府满门?孤做错了事,一力承担便是,哪怕丢了储君之位,也不会和你这等祸国殃民之辈与虎谋皮,寒我大靖子民之心!”

左相指着韩烨,脸色铁青,阴冷如鬼魅,“好、好!韩烨,你不愧是韩仲远的儿子,一样的狠。你别得意,你以为只是储君的位子保不了吗?魏谏和方简之当年一起护了帝家幼子,陛下岂会放过这二人!就算我姜家毁了,老夫也要拉着你和魏谏陪葬!还有温朔,他偷生了十年又如何,皇家当年能将整个帝氏一族连根拔起,何况如今一个区区的帝烬言!”

说着他回转头朝外冲去。

书房里争吵声震天,外面的侍卫察觉不对,就要拦住冲出的左相。哪知他身旁跟着的姜云突然神情一狠,夺过一把长刀杀向众人。他身手狠厉,全然是以死相逼的招式,一看便是秘密护在左相身边的贴身护卫。

侍卫被攻了个措手不及,待回过神时,左相已经被姜云一路护着朝宫外闯去。

侍卫见状正欲追赶,一道人影直接越过众人,朝前殿追去。

众人定睛一看,面面相觑,韩烨手持长剑,凌跃半空,瞬间便不见了人影。

那护卫招式辛辣,太子若出了事,他们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侍卫们面色大变,急急朝前殿跑去。

……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尛潔姑娘扔的地雷,还有上一章扔地雷但是被河蟹的jackie姑娘,万分抱歉,一样特别特别感谢你。

第一更,许愿吧,我会满足你们的。(请一定要在本章许愿,切记啊,姑娘们!)

☆、121第一百二十一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

“陛下,父亲从无不臣之心,只想保住晋南一地的安宁。为什么他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你还不愿留他一命,留我帝家一条活路呢?”

“你是皇帝,是这万里疆土的主人,为何不愿相信臣子,不愿相信为你出生入死、愚笨如斯的帝永宁?”

上书房内,凛冽的质问声消弭在缭绕的茶雾中。嘉宁帝落子的手僵住,缓缓抬眼,眉宇肃冷,沉默半晌后冷声道:“帝梓元,朕看在你帝家往日之功和你父亲的情面上,才对你一再容忍,帝家之事早有定论,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堂堂一国之君,怎能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

隔着雾气,帝梓元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函,在嘉宁帝的注视下放到棋盘旁。

信封上被利落豪迈地落下了几字——永宁亲启。

这是嘉宁帝的字迹,帝梓元知,嘉宁帝也知。

泛黄的信笺挖出了深埋数年阴暗陈腐的秘密,冷酷的事实让人鲜血淋漓。执掌这片广裘国土的君主、本该庇佑万民的帝王,竟然才是十一年前那场惨绝人寰的屠戮的真凶,多么荒谬而可笑,可……这是事实!

棋局尚未结束,黑白双方厮杀惨烈,黑子步步被困,白子趁胜追击将之蚕食。

落下一子后,帝梓元对着嘉宁帝,轻声开口:“陛下,你觉得十一年前的事可以瞒尽世人?还是真的认为天下在你一人掌控之中,便没有公理昭然的一日?”

嘉宁帝神色肃杀,眼神凶冷。他登帝位十七载,即便是当年平定诸王灭杀帝家时,也不曾有过如此浓厚的煞气。

帝梓元,竟敢逼他至此!竟能逼他至此!

万籁俱静之时,上书房外略显焦急的脚步声突然响起,赵福低低的声音传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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