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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主(22)

作者: 故人温酒 阅读记录

沈懿没有动作,看向沈清徽的眼里些许无措。她不会轻易奔向任何人,只有沈清徽才可以。

注意到沈懿求助的目光,沈清徽冷寂的眸子越发深沉,心里骤生几分难言的恼意。

小姨、孟老板、糜姐姐都那么喜欢她的阿懿,想要偷走她唯一的宝贝。

她想,要是能够把阿懿藏起来就好了。

良久,没有等到沈懿过来,叶糜揉揉太阳穴,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糜姐姐。”沈清徽视线回拢,在满桌的狼藉上扫了一遍。

她冷不丁问了声:“你晚上喝了多少?”

沈清徽和夏花间一样,平时管家里人喝酒管得严,沈篁和叶糜每周喝酒都有定量。

到底谁才是姐姐?叶糜怅然地叹一口气,幽怨道:“半瓶红的,不多。”

沈清徽也没说她已经看到茶几下,叶糜来不及藏好的两支酒瓶子,里面空空如也。

她淡声道:“我带阿懿去洗澡,小孩困了。”

听她这样一说,叶糜想起一件正事:“杨姨送来的东西,我给你放桌上了。”

“知道了。”沈清徽挠挠沈懿的手掌心,柔声:“阿懿,和糜姐姐说晚安。”

沈懿依言看向叶糜,鹿眸含羞带怯,她露出一个乖娇的笑:“糜姐姐,晚安。”

叶糜慵懒地靠到沙发背上,她笑了声:“阿懿,晚安。”

宜室雅苑这边的卧室布置和沈宅大体不同,相同的是细节处依旧体现主人的整洁、自律。

沈清徽在去华嘉的路上,发消息让沈杨送了一些东西过来。

一套给沈懿换洗的睡衣,下午她们在鲸生使用过的那本笔记本,以及沈桦准备的药膏。

至于沈懿昨晚换下的衣服鞋子,沈清徽早上亲手丢进了垃圾桶。

毫不值得留恋的过去,她替沈懿处理得很干净。

水汽氤氲的浴室里,沈清徽给沈懿套好浴帽,她把浴室里的花洒取下来,放到沈懿手上。

她仔细叮嘱沈懿:“阿懿,蓝色那瓶是沐浴露。今晚你要自己洗澡,洗好了穿上衣服出来,我在外面等你。”

昨晚是太晚了,一起洗方便些,沈清徽还记得沈懿羞到浑身都红透了,她不想让她再受折磨。

“那你呢?”沈懿一手拿着花洒,一手扯住她的衣角。

潮湿的眸子惹人生怜,她在用最拙劣的方式,挽留沈清徽。

沈清徽也不怕被水溅到,她低头亲亲沈懿的额头,:“你洗完澡后我再洗。”

沈懿抿紧唇,没有说话,怯生生地看了她一眼。

距离太近了,近的让沈清徽可以看清她眼中的自己。

沈清徽心里一刺,几乎是瞬间,她读懂了沈懿眼里的意思。

她怕自己离开,怕看不到她。

哪怕这里充满她的气息,对于女孩而言,始终是陌生的环境。

现在的行为,是因为在她取名之后有了安全感,知道可以要求自己陪陪她吗?

又或许是

对她的眷恋,今日比昨晚更甚,才不愿让自己离开半步。

沈清徽喉咙微动,她的声音被水声拖长,雾化成朦胧的一片:“我不会走,我留在这看着你,只要阿懿不要害羞就好。”

怎么可能不害羞?

沈懿身上的羞红漫过青紫的伤,时不时偷觑她一眼,又惶惶然垂眸,睫毛上抖落水珠。

沈清徽站在浴室门口,眸光静敛,有意无意地抚摸自己修长的指骨。

这是她第三次看到完全展露在她眼前的沈懿。

水流漫延,青紫交织在雪白之上,沈懿是一只断翅的蝴蝶,残缺,美艳。

逃不掉,飞不了。

沈懿洗完澡后,听从沈清徽的安排,乖巧地趴在软枕上。

沈清徽将她的睡衣卷到肩上,布满狰狞伤疤的后背,重新暴露在她眼中。

那对夫妇从来不把沈懿当成人来看待,对她动辄打骂。偶尔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他们心情不好,为了出气便对小孩下死手。

小孩从来不会哭出声,只是沉默地忍耐他们的施暴,身体实在是受不了,才会掉下眼泪。

她越倔,大人打得越凶。

有一次他们差点把她打死,她躺在床上大半个月才能下地,这次的伤都算轻了。

每看一次被剜一次心。

沈清徽的唇微微翕动,她紧紧攥着手中的药管,什么话都说不出。

许久后,她才颓然卸力,拧开药盖,挤出白色的药膏。

“疼的话,告诉我。”沈清徽就着药膏,在小孩的淤青上旋揉。

沈清徽谨遵医嘱,下手时力道不轻。

沈懿抓紧枕套的一角,过分敏感的身体轻微颤抖。

药效发作后,便会蔓延开滚烫的热意,仿佛要重塑她的肌骨。

她忍疼忍惯了,连哭喊都不会,只是沉默地承受,一张小脸煞白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