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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确实都给他们抛过手绢(106)

作者: 枝呦九 阅读记录

“是人,就会死,就会失败,就会染上疾病。”

她目光怔怔,道:“你还有大好的前程呢,你很惨,却也不是最惨的。我为你感到痛心,却也无法太感同身受。”

宴鹤临便捧着茶杯,静静的看她,轻声问,“——我最后一句话,让你不高兴了?”

折夕岚微微笑起来,还是摇头,“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觉得,你执意于问我像不像将军,实在是没有必要。”

“将军,你不幸,却也足够幸运。世上比你悲惨的人太多了。”

“你的惨被人拿出来歌颂,他们的惨……不,是我们这些人的惨,却成了最平常的事。”

折夕岚看向宴鹤临,“你已经问过我两次你还像不像将军这个问题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回答你,将军,你下回别问了,我知道你很惨,但我阿娘也挺惨的,阿姐也惨,云州惨的人太多了。”

她实心实意的道:“你不能做将军了,那你就做宰相,做天下人人称颂的高官。”

“你这般好,百姓定然会喜欢的。”

在这一刻,宴鹤临的心柔软得不成话。

他想,他虽然有装弱惹得她怜惜的意思在,但这也是一个折磨他,让他表面上不在意,但是午夜梦回,辗转反侧,总会默默想起的问题。

他被病痛折磨,也被自己坠落后的痛苦所纠缠。而今天,他的姑娘没有像其他人一般安慰他,而是告诉他,他其实并不悲惨。

被她如此一句句话剖析,他甚至觉得运道是真的好。

他说,“是啊,我出生便在英国公府,又正好有外祖父教导,五岁开始习兵书,十五岁就可以跟着去打仗,一路好运道,成了人人称颂的将军。”

宴鹤临温柔的盯着她,笑着道:“诚如你所言,我本来一生只可以做一位将军,而如今,我又能去做高官,做宰相了。”

他心里的郁闷之气一扫而空,情不自禁的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姑娘,若是,我以祖母说的利益聘娶你,你愿意吗?”

他说,“我可以给你一张和离书,可以给你银子。”

折夕岚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宴鹤临继续柔声道:“鸣岐虽然好,却将人心想的简单。他能信傅履是饱读诗书的人,将来也能信其他人的荒谬之相。你其实嫁给他,也有隐忧。”

“嫁给我,麻烦虽然多,我却可以先给你一张和离书,你若是觉得麻烦,尽然可以离去。”

“我家里确实不如南陵侯府一般清净,平和,但是有祖母真心实意相帮,那些也算不得什么。”

“你就当是……当是做生意,你要给我做掌柜的。我给你工钱,你一年想要多少银子呢?五千两银子够不够?”

他看着她的脸色,见她脸上的诧异越来越大,便知晓,她从前从未想到过这些。

折夕岚确实没有想到,谁能想到先要一张和离书呢?

她甚至还想到了一件事情,“若是有孩子了呢?”

宴将军其实根本没想过有孩子的事情,他甚至没能想到若是她真答应,他还能拥她入榻。

男人么,总是有些不能说出来的念头,在那一瞬,他脸色涨红,低头,猛吸了一口气才恢复。

折夕岚不知缘由,以为他又要咳嗽了,便道:“是不是又咳了?”

宴鹤临垂头点点脑袋,喃喃道:“是啊——心里有点痒。”

折夕岚疑惑,“是喉咙痒吧?”

宴鹤临一愣,耳垂红了红,不自然的挪开目光,“是,我喉咙……有些痒。”

而后道:“若是你想要孩子……孩子也可以带走。”

他没忍住问,“若是,若是咱两成婚,那孩子,是我的孩子吧?”???

折夕岚没好气的道:“自然是的,将军,你想哪里去了。”

她站起来,坐在炭火边热茶壶,“但我也只是想一想。将军,虽然你开的银子很优渥,但我已然答应了表兄,我不能出尔反尔。”

她不可否认,一年五千两银子让她可耻的心动了一会。但是心动过后,则是拒绝。

“我还是喜欢在南陵侯府的日子,即便还没有跟她们相处多久,但我在这里有姨母,大夫人也心地良善。”

“我之前还答应明蕊阿姐,等她嫁去平州后,便替她看顾好姨母。”

宴鹤临知晓他一时半会,一次两次,是完全说不动这个倔强又想得实在清楚的姑娘。

他叹气道:“那我就回去跟祖母说,但能不能劝动她,还要看她自己了。”

折夕岚点头,“好啊,她来了,我让姨母拒绝便好。”

宴鹤临便慢吞吞的下床,穿鞋起来,然后一阵头晕眼花,便要摔下地上。

折夕岚连忙过去扶住,又不敢靠得太近,便用一只手撑住他的肩膀,一只手拦住他的腰身。

这般本是可以离得远的,但是她低估了将军的高大和重量,当他真的倒下的时候,即便他已经体弱多病,却也不是她能撑住的。

两个人应声而倒,砰的一声,折夕岚抬起头,却发现自己趴在将军的身上,他反而倒在地上。

她眨了眨眼睛,记起自己刚刚落下的时候,他似乎是扶着她转了一个身。

她赶紧爬起来,却已经晚了。只见门帘打开,班鸣岐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

“你们,你们……”

他拄着拐杖,进了帘子后,拐杖也砰的一声掉了,两只手颤抖的指着两人,一只手指着一个,却又急得说不出话,只能范干巴巴的着急喊,“哎呀呀!哎呀呀!”

折夕岚那一刻,耳朵里面也仿佛现出了一声:哎呀呀,造孽啊!夭寿哦!

她叹气一声,爬起来,又去扶起将军,方才那一下砸的可不轻。等把将军扶好后,她又去扶表兄。

拐杖都没了,不能指望他蹦跶过来。

捡起拐杖,扶着他坐在将军的对面,她想了想,干脆自己也搬了张椅子过去坐。

然后,这屋子里面三个人就大眼瞪小眼。

折夕岚咳了一声,“将军太过虚弱,我便将他扶起来,睡在榻上,许是睡久了,便有些晕,起身的时候要摔下去,我便扶了一把。”

班鸣岐呆呆的哦了一声,“他睡了你的榻。”

折夕岚解释,“只是小榻,不是床,平日里你来也坐的,只是将军体弱,我便将小矮桌移走了,让他躺着。”

班鸣岐苦思冥想,继续呆呆的哦了一句,“你扶他,你怎么还在上面?”

折夕岚:“将军应当是怕我摔着,便扶了我一把。”

班鸣岐瞪一眼将军,也不敢问怎么扶的了。

还能怎么扶——肯定碰着了表妹的身体。

他现在很后悔。他不该放虎来家里的。以后宴鹤临别想近表妹的身。

宴鹤临便站起来,起身缓慢,行走慢吞吞,说话吞吞吐吐,道:“姑娘,我与你说的事情,你再考虑考虑吧。”

而后不待她说话,快步走了。

他走之后,班鸣岐眼巴巴的看向折夕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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