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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确实都给他们抛过手绢(128)

作者: 枝呦九 阅读记录

随游隼缓缓吐出一口血气,“她身边守着宴鹤临的人,姨母动人家,也要看英国公府同意不同意,宴鹤临叫人来告诉我,父亲,你觉得是什么意思?他这是警告我呢,以为是我的主意。”

随父的脸慢慢沉下去,他也不是傻子,道:“如此,你打你姨母,还是好意?”

随游隼:“我也是气着了,这种时刻,她这般做,简直将我们随家当成是一个打手。”

他突然睁开眼睛,不解道:“父亲,姨母只是母亲娘家的妹妹而已,我们这么惯着她做什么,这些年来,她脾气暴躁易怒,得罪了多少人,做了多少蠢事,母亲在世的时候给她收拾过多少烂摊子,如今母亲不在了,还要给她收拾烂摊子吗?”

他盯着随父,“她只是一个姨母而已,有她自己的儿子,我为什么要做儿子般去惊着她。”

随父被他看得说不出话来,最后喃喃道:“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她是你母亲唯一的亲妹子——”

随游隼就慢慢的笑起来,“母亲都死了,母亲我都没有孝顺,我为什么要孝顺她,要是她下次再这样坏我的好事,我就不是这般对她了。”

他道:“今日打她,一是为着我不爽快,二是为着宴鹤临。我这是打给宴鹤临看,???不闹出来,他怎么知晓姨母谋划的事情停了?”

他站起来,抖抖袖子,“父亲,你好好想想吧,姨母如此脾气,总有一日是要坏大事的。”

随父开始认真思考他的提议。随游隼开了门,慢吞吞的往回走,回到屋子里后,将门一关,暗沉沉一片,一点光也没有。

他在夜幕里坐在凳子上,而后往左边一摸,摸到了一把匕首。

毫不迟疑的,匕首割破了手臂,鲜血源源不断的流出来,他的眼里不见疼痛,反而带着一种疯狂的解脱。

要是鲜血就这般流下去就好了。

要是流干净就好了。

这肮脏的,让人不耻的血。

他呼吸越发急促,痛苦的闭上眼睛,脑海里却浮现出折夕岚的笑脸。

那还是在云州的时候,商民之一家死了,她去山上祭拜死去的母亲和妹妹,烧了祭纸,倒了三杯酒,蹲在坟墓前面笑。

她笑着说,“阿姐,我会好好活着的。”

她的手一点一点摸着坟墓上的字,对他说,“随大人,我阿姐叫朝烟——你知道那句诗吗?”

随游隼站在她的身边,“什么诗?”

她仰头,笑着道:“一日之盛,为朝烟,为夕岚。”

所以姐姐叫朝烟,她叫夕岚。

朝烟和夕岚,早和晚。

她说,“清晨之光已然逝去,我要让黄昏的晚霞多留一会,这样才对得起她的消逝。”

多留一会么……所以她那么努力的活着。

但是他已经不愿意活了。

他活着——作为父亲和姨母的儿子,他活着,怎么对得起劳心劳力对他的母亲,怎么对得起小妹。

随游隼低头,看着鲜血奔腾而出,露出一丝畅快的笑意。

他们藏着掖着的真相,他们苟且偷换的子嗣,他们编造了二十多年的谎言,也该要慢慢的露出来了。

露出来给大家看看,随家的骨子里面多么肮脏。

……

折夕岚丝毫不知晓这些事情。她还在想着康定长公主的话。于是一回家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五夫人的屋子。

班明蕊和班鸣善都在。伯苍已经从严家回来了,但在厨房炒瓜子,她刚刚跟班鸣善见过礼,还没坐下,便见他端着瓜子进来了。

班鸣善长得……确实算不得普通,甚至能称得上丑,跟五老爷倒是很像,但一身的诗书气息确实让他丑中又带着些风骨。

但折夕岚许是对他有了偏见,那一丝风骨被她忽视过去,只静静的坐着不说话,并不与他热络。

班明蕊就如同是找到了同盟一般,开始笑起来,故意凑过去跟她说话,就是不看班鸣善。

班鸣善摸摸鼻子,也没有生气,觉得两个妹妹爱护母亲,也是应该。只是身为女子,这般却是失了风度。

他叹气一声,跟母亲道:“我还要回去读书,母亲,明日上午我也要出门去诗社,怕是午间不回来吃饭,要晚上才能回家。”

五夫人笑着道:“你一年只回一次京都,既然回来了,便要跟京都的朋友们好好聚聚,晚上不回来吃也行。”

班鸣善听见这话没有多想,站起来道:“多谢母亲——明日应当要去街上,母亲,明蕊,表妹,伯苍,你们需要要带些什么么?”

五夫人依旧笑着,“不用,我们常年在京都,哪里就需要你带东西回来了。”

班明蕊扭开脸,并不说话,伯苍看折夕岚,折夕岚也笑道:“我虽然刚来京都,但却什么都不缺,不用麻烦表兄了。”

班鸣善就有些啼笑皆非。两个妹妹都合起伙来孤立他,真是孩子把戏,孩子气性。

他笑着摇摇头,走出门,却没走几步,就听见母亲传来一阵欢笑声,应当是谁说了一个笑话,惹得母亲笑了。

他便有些恍然,突然想起了最开始回来的那几年。

那几年里,他要出门,母亲总拦着他,道:“你的朋友们一年没见你,阿娘也一年没见你了啊。”

“你多陪陪阿娘不好么?鸣善啊,阿娘可想你了。”

他便会留在家里陪着母亲。她带着他包饺子,在里面放花生,铜钱……

但是最近几年回来,他再要出去,母亲已经不会这般了。她会笑着道:“你去吧。”

今年亦是如此。他的心里就涌入了一股失落。

他转身,快走几步进了屋子,屋里一大三小看向他,俱都惊讶。

母亲对他道:“鸣善,怎么了?可是落下什么东西了?”

班鸣善脸开始胀红,而后越来越红,“我,我没有落下什么东西。”

他结巴开口,“我只是,只是想说,要不,我明天不出去了,跟母亲一起包饺子吧。”

五夫人却平和的笑道:“今年确实还没有包饺子,但也不急,马上年节了,我后日要带着岚岚去明觉寺祭拜你表姨母和朝烟表妹,因空了一日出去,所以明日要将家里的活计都做完,可没有时间陪你包饺子。”

她道:“你出去好好玩吧,难得回来一趟。”

班鸣善失魂落魄的走了。明明母亲没有说什么,依旧笑着,他却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母亲……什么时候变成这般了。跟他不再亲近。

——这个问题让五夫人自己来回答,其实也记不清了。此时此刻,她也没有想这个问题。

她只好奇的问折夕岚,“你说真的?康定长公主问你有什么烦心事,你就说你想让我和离?”

折夕岚点头,“是啊。”

五夫人就再次大笑起来,“岚岚,你可真是……可真是逗人。”

如此好的机会,说她和离的事情。

但是笑完,她的脸色慢慢平缓下来,又问,“长公主真说让我去给她打理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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