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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芳华(132)

谢揽指着南边:“我让韩沉派人送他回扬州去了。”

冯嘉幼瞧见他肩胛骨处有一道细细的刀口,并不严重:“除了肩膀,你还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了。”谢揽展开双臂,一副随她自己检查的模样。

看来是没问题,冯嘉幼道:“如今只差一个西江翁,不知他的实力如何,会不会对咱们下手。只要他不动手,咱们基本上可以安然无恙的离开淮安府。

除非汤总兵想造反,直接派兵抓他们。

谢揽猜测:“估计是会动手的,我听韩沉说,西江翁平时都不出现,像不在淮安一样,但前几日似乎回来了,搞不好是为了刺杀李似修的事儿。”

冯嘉幼一直想问:“夫君,若这西江翁真是你的旧相识,他作恶多端,你会不会下手杀他?”

“道不同不相为谋。”谢揽从不优柔寡断,“但若是你的旧相识怎么办?”

“我才认识几个人?”冯嘉幼亏他想的出来。

“万一是江赴?”谢揽随口道,“扬州与淮安挨着。西江翁,二表哥姓‘江’,前几日又恰好来淮安,我看他挺有可能。”

冯嘉幼被他给逗笑了:“我外公家银钱多的几辈子都花不完,表哥多想不开才会去贩卖私盐,抢劫商船?”

谢揽也笑:“家中银钱多的花不完,没趣儿,于是去寻求刺激,这样的富家公子我见多了。”

“表哥不是这样的人,他比我舅舅更善于经商,不是个纨绔子弟。”再一个,冯嘉幼信得过江家的家风。

“嘘,有人来了。”

敲门声响起:“谢千户,汤总兵知道您回来了,想请您与夫人去趟花厅。”

谢揽看向冯嘉幼,低声道:“他这样说,怎么有摊牌的意思?”

冯嘉幼暗道不妙:“过去看看情况。”

两人去到花厅。

汤秉谦稳坐在上首,秦硕在左下首坐着,见两人入内,他站起身相迎。

汤秉谦阻止他:“事已至此,不必假客套了。”

秦硕仍朝谢揽夫妇彬彬有礼的拱手:“谢千户,谢夫人。”

谢揽原本是打算给这位总兵行礼的,他既这样说,那恰好免了:“看来首领已经归来,腿被我砍成那副样子,跑的还那么快,确实有几分能耐。”

“谢千户才是真的能耐,说是我大魏武官第一人也不为过。”汤秉谦赞赏道,“沈指挥使好眼光,你往后前途不可限量。”

谢揽嫌恶心,懒得和他说话。

汤秉谦又看向冯嘉幼:“谢夫人也不愧是冯家的后人,心细如尘,你夫妻二人……”

冯嘉幼同样不想和他多废话:“汤总兵有话不妨直说。”

汤秉谦笑道:“谢夫人是个痛快人,我也就不绕弯子了。原本负责刺杀李大人的刺客被谢千户打成重伤,这刺杀的任务,恐怕就得谢千户来代劳了。”

谢揽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汤秉谦看向他:“我知你与韩沉关系不错,不为难你,会推到其他人头上,你尽管放心。”

冯嘉幼蹙眉:“汤总兵是在收买我们?”

“收买?”汤秉谦大笑两声,“我是在命令你们!”

冯嘉幼先一步按住谢揽,挡在他面前:“我们为何要听您的命令?”

秦硕在旁温和的解释:“谢夫人应该还不知道,扬州江家二公子江赴,是真正的西江翁。”

什、什么?冯嘉幼蓦地睁大眼睛,竟真让谢揽给说中了?

谢揽:“……”难以置信自己竟然成了乌鸦嘴。

秦硕道:“我们原本也不知道,以为是另一个人……”

汤秉谦接过话:“江赴前几日入城查验身份时,因我特意交代过,手下见他与谢千户有点姻亲关系,便将他和他的车夫抓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谢揽不屑一顾。

汤秉谦继续道:“今日江赴脱困,竟返回西江翁的据点,还派人去他被囚之地,救走了他的车夫,我才知道富可敌国的江家子孙,竟会偷着干这种勾当。”

说完瞟了冯嘉幼一眼。

冯嘉幼忍不住咬紧牙,好个没脑子的混账东西!

汤秉谦淡淡道:“江赴不只贩卖私盐,还劫掠过不下十艘商船,听闻谢夫人熟知律法,不知以他的罪行,够不够抄了整个江家?”

冯嘉幼紧紧绷着嘴唇,被这胡作非为的表哥气的脸色泛白,胸口剧烈起伏。

原本是她按住谢揽,现在变成谢揽扶住她。

“如何啊谢千户,往后站在我们这边,不会亏待你的。”汤秉谦软硬兼施,朝着谢揽笑呵呵地道,“李似修不过是内阁的一颗棋子,背后无势,只要寻个合适的理由,杀便杀了,且当做你的投诚……”

投诚?谢揽此时只想上前去把他的头给拧下来!在心中忍了又忍。

冯嘉幼许久不言语,目光泛着冷冷寒光,扫向汤秉谦。

汤秉谦竟会觉得有些心惊。

“夫君,你不是带了沈邱的令?”终于,冯嘉幼轻飘飘地开口,“那令是可以先斩后奏的,杀光他们,再推给李似修,反正李似修背后之人定会为咱们开脱。”

谢揽愣住不动,因为知道这种冒险的方式,不像是她的风格。

汤秉谦和秦硕却信以为真,他们清楚谢揽的实力,瞬间变了脸色!

几名护卫已从两侧奔来,刀刃朝外,将汤秉谦两人护在身后。

“天真!”汤秉谦语速极快,生怕谢揽动手,“你们以为我俩死了就没人知道了?难道你们还能屠了整个漕运司?”

望见这般阵势,冯嘉幼无情嗤笑:“开个玩笑罢了,瞧你吓的,哪儿还有一点总兵的样子,还不如秦大人一个读书人呢。”

“你……”汤秉谦愤怒且茫然,他搞不懂这个女人,刚才明明陷入了恐慌为难之中,为何突然又淡定自若的嘲讽自己?

原因简单得很,冯嘉幼察觉到异常。

西江翁一贯谨慎,在淮安经营许久,即使手底下有汤秉谦的眼线,也没被他发现身份。

江赴都丧心病狂到去抢劫商船了,竟为救一个车夫,将自己给暴露了,这合理吗?

秦硕道:“谢夫人,我们真不是在诈你。”

冯嘉幼面无表情,她知道他们没撒谎,因为这个谎言太好戳破,只需知道江赴有没有回扬州即可。

她认为不合理的地方是“救车夫”。

江赴要救这个车夫,大可以告诉谢揽去救,偏要假装回扬州,又偷跑回来自己带人去救。

可见“车夫”身份特别,谢揽认识。而江赴又不确定“车夫”想不想见谢揽。

冯嘉幼已经猜出“车夫”是谁,料想这其中应有隐情。

此时门外有声音喊道:“总兵大人,衙门外有人前来拜见谢千户,说是谢千户的亲戚。”

看来是江赴,汤秉谦虽不知他来的目的,但正愁冯嘉幼不信:“喊他过来。”

不一会儿,梳洗打扮好了的江赴,散发着满身的富贵气场,迈步进入花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