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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芳华(142)

谢揽皱起眉头,她这话说的有道理,又是他想多了?

“但是之前在船上……”

冯嘉幼伏在他背上笑的花枝乱颤:“还说什么把我就地正法,你简直想笑死我,你对着我若有这样的胆量,我也不会愁了那么久。”

谢揽被她奚落的一口气险些上不来,立刻就想勒马,转身将她扑到车厢里去。

但眼下他们不是出来游山玩水的,万一半途杀出个刺客,他真不确定能不能躲得过去。

他若因此受伤,这辈子都甭打算抬起头做人了。

且他们送完李似修之后才出发,此刻已经接近傍晚,还有下雨的迹象,要赶紧抵达下一城。

“别闹了,咱们这速度搞不好会淋雨,你瞧这乌压压的云层,可能还是暴雨,下雨天我不好分辨声音。”

他一直分心听着四面八方的鸟叫声和扇翅声,以判断有没有跟踪他们。

“知道了。”冯嘉幼答应一声,立刻松开他。

谢揽:“……”

他想说还可以抱着他,只是别再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冯嘉幼坐回位置上:“什么?”

谢揽说了声“没事儿”,不抱也好,省得他总是蠢蠢欲动地想要回头亲她。他越这样想,心里就越痒,许久才平静下来。

……

赶在天黑之前,他们出了这片林子,却没能抵达江淮与山东的交界邬泽县,必须得找地方避雨才行了。

按照地图所示,附近有家专供往来行人歇脚的客栈。

但等抵达之后,门口牌匾上却写着“义庄”两字。

谢揽仔细比对半天:“这是怎么回事?”

“客栈荒废了,变成义庄也正常。”冯嘉幼从车厢里探头出来看,只见义庄两个字旁恰好挂着两个惨白的灯笼,看着还怪渗人的。

“走吧。”谢揽将地图收起来,准备冒雨进城。

冯嘉幼抬头看天,浓云翻滚,距离暴雨落下顶多也就一刻钟:“先躲会儿再走吧。”

谢揽肯定不会怕尸体,冯嘉幼经常在大理寺处理案件,也没少见尸体。

谢揽心有疑虑:“你真可以?”

冯嘉幼弯腰出了马车:“义庄内指不定比客栈更安全呢。”

“那行。”谢揽先跳下马车,提着苗刀的手搂她的腰,单臂将她从马车抱下来,上前去敲门。

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没有守庄人?”谢揽又敲了敲门,依然没有动静。正打算跳上墙头瞧一瞧,听到脚步声,又退了回来,“有人来开门了。”

他话音落下一会儿,只见紧闭的大门被人从内打开一扇。

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邋遢男人,衣裳破破烂烂,认真审视着他们两人,许久才开口:“两位是来认尸的?”

谢揽也揣度着他:“快要下雨了,我们主仆俩想进去躲个雨。”

男人闻言拧起眉头,指了下牌匾:“公子,这里是义庄,你可知道什么叫义庄?竟然跑来义庄躲雨?”

谢揽反问:“兄台是守庄人?”

男人并不回答,不耐烦地指了条路:“义庄内不适合躲雨,公子去别处吧,往东十六里有处庄园,主人家是个善心人,你们可以去那里借宿。”

刚说完便是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冯嘉幼从荷包里摸出一锭银子递过去:“我们就躲一会儿,雨小了就走。”

男人盯着那银子看了两眼,似在犹豫,最终摇头:“不行。”

冯嘉幼猜义庄内可能有古怪,他们身上带着账本,多一事不如省一事,也犹豫着要不要走。

都还没想好,谢揽已经猛地用刀鞘将另一扇门顶开。

男人大惊,出手想拦,又缩了回去。

冯嘉幼看出他会武功。

谢揽往里面望去,只见一个影影绰绰的小院:“守庄人有没有县衙的文书?”他问的是冯嘉幼。

冯嘉幼没注意过这个问题:“大魏内的义庄全都是县衙设立的,守庄人也要经过县衙的允许,按说该有一定的手续,但实际情况都是怎么简单怎么来。”

“公子是官身?”男人像是看懂了他们极难缠,放弃了阻拦,侧身放行,“进来吧,等雨小了你们赶紧走。”

谢揽牵着冯嘉幼入内,穿过小院,进入大堂。

原本的客栈大堂不见了桌椅,摆放了一些棺材,每一具棺材都是有棺盖的,说明其内都有尸体。

冯嘉幼蹙眉:“邬泽县出了什么大事?义庄竟都停满了尸。”

谢揽扫一眼:“棺材里躺的全是活人。”

义庄只是临时停放尸体的地方,棺材都没有钉钉子,留有很大的缝隙。

冯嘉幼:“……”肯定是有古怪了。躺满活人的义庄,比停放满尸体的义庄可怕,“他们会不会是冲着咱们来的?”

不应该,不然“守庄人”怎么一直想赶他们走?

但也未必,他刚才指了条路,没准儿等走到半路,就会趁暴雨袭击他们,防人之心不可无。

所以谢揽说话并没有压低声音,棺材里的人都能听得见,逼着他们摊牌。

“守庄人”重新关上义庄的门,转身走了进来,无奈地亮明身份:“公子非寻常人,那我便说实话,我们都是邬泽县的捕快,正在抓一个喜欢在雨夜偷盗尸体的贼,两位请去后院待着,不要留在前厅。”

第61章

大家都挺不容易的。.

冯嘉幼重复一遍:“喜欢在雨夜偷尸体的贼?”

捕快点头:“这贼人每次出动都是在雨夜, 尤其是暴雨夜,流窜在江淮与山东交界,专挑义庄下手。今夜咱们这邬泽县有暴雨,县太爷认为此贼流窜来的可能性极大, 命我们蹲守抓贼。”

冯嘉幼阅过的卷宗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都觉得匪夷所思。

她好奇得很, 想再问,捕快从袖笼里取出一枚令牌, 是邬泽县捕头的令牌:“你二人若是怕, 就赶紧离开。不怕的话请去后院待着,莫要耽误我们办案!”

令牌一出, 官话一说,冯嘉幼忙拉着谢揽往后院走。

后院是原来客栈的灶房, 并未升火,也没有灯, 瞧着冷冷清清。

两人没往灶房里进, 只站在门口廊下。

谢揽将背后的兵器匣取下来, 往地上一扔:“坐会儿?”

冯嘉幼在车厢里坐了许久, 想站着, 摇摇头。

“这捕头可疑。抓捕过程中,他为何要和我们两个过路人解释的那么详细?”

何况他们两个外地人, 驾驶着马车跑来义庄躲雨, 但凡有点经验的捕快,也会先怀疑他们是不是偷尸体的贼吧?”

谢揽想了想:“你怀疑他们还是冲着咱们来的?那‘捕头’先前将咱们拒之门外, 是在做戏?”

冯嘉幼不知道:“咱们来义庄是临时起意, 他们恰好在义庄埋伏的可能性大不大?”

“只要他们人多, 就能埋伏在咱们途径的任何一个角落, 何况这郊外能歇脚的地方本来就少。”谢揽指了下县城的方向,“以他们的能量,如果非得在郊外阻止咱们,此时的城门外可能会有各种想不到的路障,让咱们进不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