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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芳华(147)

“你也不是一般人啊!”盗尸贼险些气晕过去,将手里的书册扔飞,落在雨水里,“那么重要的账本你随手放,却藏这种东西在暗格?!”

谢揽恼火道:“我高兴,你管得着?”

那书册都是冯嘉幼亲手挑的,瞧见封皮儿的颜色之后,立马就知道是什么了。

一时间紧迫感全无,竟然有些想笑。

无论是谢揽,还是这自作聪明的贼,都挺好笑的。

她倚着马棚柱子,打趣的睨了谢揽一眼,趁着雨声,用只有他二人才能听到声音笑道:“你不是说看这些没用,从来没见谁的武功是看出来的,坚决不肯看?”

谢揽:“……”笑吧笑吧,反正他早没脸了。

察觉到这盗尸贼要逃,谢揽跨出马棚之后,又跳上了棚顶,刚换好的干净衣裳,又被浇了个湿透。

他一共就从箭筒里取了三支箭出来,倏地两支白羽长箭射出。

第一支射下了那盗尸贼头戴的斗笠,第二支则是擦着他的脖子飞过,割出一道血痕。

谢揽拉满了弓弦,朝他喝道:“我已经警告过你两次了,按照大魏律法,你若再逃,下一箭我便能将你射杀!”

这是才刚从冯嘉幼那里学来的。

冯嘉幼站在棚子底下,抬头看棚顶,莞尔一笑。

再看那盗尸贼,果然停下了脚步,不敢再继续往前逃了。但他似乎不服,扭头对谢揽道:“姓谢的,郊外空旷,地形不利于我,换成房舍多的城市里,你没那么容易抓住我!”

“输就是输,找什么借口。”谢揽仍搭箭指着他,示意他自己走回来。

等这盗尸贼越走越近,冯嘉幼看清楚了他的容貌。二十多岁,挺英俊的一名男子,只不过像是见光不多,脸色是不太正常的苍白,一副气血不足的模样。

谢揽用此人腰间绑尸体的绳子,将他的双手绑了。

盗尸贼诧异地问:“我看你兵器匣子里不是有一条锁链?你就用绳子锁着我吗?”

“有区别?”谢揽的意思是,像他这般的贼门高手拿哪种锁都一样,真正的锁是谢揽自己。

“当然有区别!”盗尸贼仿佛一瞬间丢了傲气,求他,“千户大人,麻烦拿您的锁链锁吧,只拿一条绳子对我而言是种羞辱,传出去给同行听到了,我会很丢脸啊!”

“我知道。”谢揽从前没少行走江湖,自然知道,朝他挑挑眉,“但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盗尸贼:“……”

谢揽就是要他丢脸,恶趣味的将绳子留出一截来,将他像狗一样栓在柱子上。

不知还会发生什么变故,谢揽本来不想再换干衣裳了。但这样湿哒哒的,他没办法抱冯嘉幼,于是从车厢里又取出一套衣裳。

冯嘉幼凑过来压低声音:“他究竟蹲了多久,我们刚才说话的会不会被他听到了?“

他们说了挺多秘密。比如西北,比如归顺朝廷,万一被他听到了,可能会有一些后顾之忧。

“应该不会。”谢揽推测。这马棚挺大,对角距离颇远。有雨声干扰,且他二人说话也都是柔声细语的。

“那就好。”冯嘉幼松了口气。

谢揽又要换裤子,犹豫了下,直接脱。但还是没敢正面对着她,微微侧了个身。

冯嘉幼正在想事情,冷不丁眼眸睁大,怕被谢揽说自己是纸老虎,忍住转身的冲动,维持着镇定。

但她的脸又开始发烫,今晚上都不知道已经烫了几次。

“雨开始变小了。”谢揽兀自换衣服,不敢看她,发现不了她的异常,“再等会儿咱们就能走。”

“等雨完全停了再走吧。”冯嘉幼坐在车厢里没事,他坐在外面驾车是要淋雨的,“要不这衣裳又要白换。”

“哪里还用得着我赶车。”谢揽绕过车棚,指了下被车厢隔在另一侧的盗尸贼,“这不是抓了个现成的苦力?”

“我?”盗尸贼睁大了眼睛,又阴恻恻笑起来,“不怕我将你们俩往杀手堆里带,我好趁机逃走?”

谢揽无视他,对冯嘉幼说:“贼最识路,对动静的感知也非常敏感,何况他还是个大贼。”

有本事在谢揽眼皮子底下偷东西,冯嘉幼知道此人的确不是一般的贼。

也明白谢揽的意思,此人在周边几个府流窜作案,对地形极为熟悉,还曾偷听到同盟会杀手的计划,由他带路回京,能省去许多麻烦。

冯嘉幼之前也有怀疑,这盗尸贼会不会也是同盟会的杀手,是不是连环计。

最终她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同盟会的行动只冲着账本,摆在车顶上的他不抢,去偷暗格里的,说明在他的观念里,暗格里藏着的才是真的。

既以为是真,偷了却不跑,这脱环了,“但他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不得不防。”

谢揽毫不担心:“没问题的。”

冯嘉幼点头:“那行。”

防着一个暴露的人,是比防着四面八方的暗流轻松得多。

“喂。”盗尸贼喊他们,“你们夫妻俩商量的挺好,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

冯嘉幼扭头看着他笑:“你不是想让我夫君帮你的忙?”

不等他说话,“连绳子和锁链你都要争,难道愿意我们将你送去小小的县衙受审?我们需要隐藏身份,你的同行不会知道你是被玄影司谢千户所抓,还以为你是被县衙的捕快擒获,你的脸岂不是丢大了?不如跟我们回京城,大理寺和玄影司随你选一个,如何啊?”

盗尸贼被她说的愣住,眼神闪烁不定,瞧着是有些心动。

冯嘉幼正准备再接再厉,被谢揽打断:“幼娘,你不必和他多费口舌。”

谢揽走上前捏住盗尸贼的下巴,迫使他嘴巴张开,扔进去一颗褐色小药丸,“喂他吃颗毒就行了。”

一松手,盗尸贼弓着背就要吐。

谢揽解开束缚他的绳子:“入口即化,你吐也没用。每天都要找我拿解药,需要连吃十五天,少一颗都不行,不然你会脱水而死,变成干尸。”

他拿着装着解药的瓶子在盗尸贼眼前晃了晃,当面系在自己的腰带上。

盗尸贼捂住脖子,满脸的难以置信:“你、你武功那么高,竟然还用这种下三滥?”

“难道有谁说过我品德高尚?”谢揽一贯是怎么省事儿怎么来,何况姚姑姑和松烟都喜欢用毒,他岂会觉得毒是下三滥?

他朝那敞开的兵器匣看一眼,冷笑,“你翻我东西时,就没发现我带了不少毒?”

盗尸贼懂了:“不只下三滥还小心眼!”

不等谢揽说话,他慌着往雨里跑,“我去捡我的斗笠,总不能让我一路淋着雨。”

捡了斗笠,还顺便捡回了旁的东西,是那本已被雨水泡烂掉的春宫图册,他拎着抖了抖水,再朝谢揽递过去,“来来来,物归原主。天晴了晒干勉强还能看。”

见过贱的,没见过这么贱的,谢揽气的直咬牙,从前谁敢这么挑衅他,早被他给打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