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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芳华(156)

骆清流听到“玉佩”两个字,明显一个咯噔:“我原本就是个贼,祖传的,除了后来投靠了徐督公以外,之前我告诉你的都是实话。”

冯嘉幼眯起眼睛:“哦?都是实话?可你也说了,你们祖上的规矩是受雇才做事,那是谁雇你去偷她的玉佩?”

骆清流:“我……”

谢揽眼睛忙,耳朵也忙:“他还偷过隋瑛的玉佩?”

冯嘉幼点点头:“可不是么,见到隋瑛时躲的厉害,生怕隋瑛认出来他,八成从前还有过节!”

她脸色倏地阴沉下来,“夫君,再给他一刀!”

骆清流惊的直接滚下了马车,围着马绕去另一侧,战战兢兢地道:“大哥大哥,有话好好说!我对隋瑛没有恶意,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希望她好好活着!”

冯嘉幼微微一怔。

骆清流垂了垂眼睛,落寞地道:“真的,她要好好活着,不然我亏得慌。”

亏得慌?这话什么意思?

就像隋瑛的命是他拿什么宝物换来的一样?

冯嘉幼拧起眉头,思虑片刻,慢慢想到一个可能性,一双杏眼也不由慢慢睁大。

她语气放软了许多:“十年前你还是个贼的时候,是不是去过皇宫?”

隋瑛当年昏迷落水,有人将她从水里捞了出来,扔在了池塘边。

但这样的功劳却一直无人认领,“是不是你恰好路过,将她从水里捞了出来,也由于此事,你暴露了自己,被十二监给抓住,失去了……自由,才成为了十二监的探子,为徐督公做事?”

冯嘉幼不忍心说出口,过于残忍,改成了“自由”。

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他为何会恼叶适舟。

人是他捞出来的,才保住了一口气,等着叶太医来。

结果他被抓,镇国公将隋瑛许配给叶适舟,即使这婚事没结成,叶适舟稍后也挺惨,他心里仍旧憋了口怨气。

他来济南府潜伏,应该也不是徐宗献指派的,是他主动请缨。

可能是知道这条线或许和叶适舟有关,来抓他的小辫子。

也可能是知道隋瑛经常跑来王府小住。

总之这三个人又一次奇奇怪怪的凑在了一起。

冯嘉幼真要相信“缘分”一说了。

骆清流猛地抬起头,隔着马匹,看冯嘉幼比看那大鲵还恐惧:“谢夫人,你还是不是人啊?我简单两句话你能猜出来那么多?”

他又惊诧地对谢揽道,“你整天和她在一起,真的不会害怕吗?”

谢揽想说“怕啊”,假扮谢才子的时候整天都在怕。又想讥讽他“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但谢揽没有说,视线从大鲵挪开,转头看了骆清流一眼,少了许多嫌恶,转变为赞赏:“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好心的贼。”

隋瑛当时年仅九岁,他救她定不是贪图女色。

“你这句夸奖我不认,因为这是我做过最最最最最后悔的一件事。”失血过多的骆清流虚弱地趴在马背上,“那年我十四岁,刚出师,潜入宫中是想去十二监的牢房找找我那位失踪的长辈……”

路过一个大花园时,他瞧见池塘里有个女孩子正在慢慢下沉。

“我看出她还有气儿,没忍住,下水把她捞了上来。正如谢夫人说的,因此惊动内卫……”

骆清流真不想回忆此事,他被抓进十二监的牢房里,遭受了数之不尽惨无人道的刑罚,“他们看我有用,一直想要逼我就范,但当时的十二监还不归徐督公管,干的都是残害忠良的勾当,我当然不肯屈服。硬撑了好久,快撑不下去时,幸好等来了徐督公,他是个好人……”

骆清流没说徐宗献怎么好,只是伸手入怀中摸出一枚碧绿的玉佩,朝冯嘉幼扔了过去。

谢揽伸手接住,又递给冯嘉幼。

冯嘉幼搁在掌心看了看,正是隋瑛丢失的那块儿。

“我被囚禁时,我爹死了我都没能去给他收尸。”骆清流忿忿不平,“所以偷走她母亲留给她的玉佩,让她也难过一下,大哥你说,这是不是很公平?”

第68章

英雄救美的好事儿.

“你觉得公平就行。”这个听上去有些“愚蠢”的问题, 谢揽认真回他了,语气也较之前和善,不难听出其中的安慰。

冯嘉幼摩挲着手里的玉佩,沉默不语, 骆清流寥寥几句抱怨, 故意摆出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 比他认真诉苦,更令她心中五味杂陈。

他被抓是十年前, 徐宗献全盘接手十二监大概是八年前。也就是说, 他在牢房里被囚禁折磨了差不多两年。

十二监的牢房正是从前东厂的牢房,和玄影司黑牢的残酷程度不相上下。

她想不明白的是:“你为何不告诉隋瑛?”

骆清流低着头没有回答。

谢揽却能理解:“因为真正论起来, 这事儿和隋瑛没有关系。”

骆清流并不知池塘里快要溺死之人是镇国公府的大小姐,即使是名小宫女, 他一样会救。

他只是做了自认为正确的事情,能力不够才会被抓。

换成谢揽, 逃走的路上还能顺手再救一个。

但也没有必要说出来打击骆清流, 毕竟谢揽也经历过能力配不上野心, 结果害人害己的阶段。

幸好他遇到冯嘉幼的时候, 早就渡过了那个阶段。

骆清流没有反驳谢揽, 央求道:“谢夫人,这玉佩你过阵子再还给她, 就说是我从黑市找回来的。”

言外之意是让冯嘉幼也装作不知, 瞒着隋瑛。

冯嘉幼颇为犹豫。

谢揽帮他说话:“就先答应他吧,这原本就是他一个人的事情。说不说, 都该由他自己决定。”

冯嘉幼将玉佩先收了起来, 此时无暇思虑太多:“夫君, 该出手了。”

崔子骁和济州卫的官兵已经被那大鲵打乱了阵型, 眼瞅着就快顶不住。

谢揽原本不放心冯嘉幼,此刻询问骆清流:“你还行不行?”

轻功好的人反应快,若遇到突袭,应该能带着冯嘉幼躲开。

骆清流想说“别指望我,被你放了那么多血,能站稳都不错了”,但他知道谢揽有多紧张冯嘉幼,找他看顾是对他的信任,说道:“勉勉强强吧。”

冯嘉幼照旧提醒:“小心。”

谢揽答应着朝前走了几步,又拐回来:“瞧我这脑子,竟然忘了换兵刃,苗刀可不适合打鱼。”

之前骆清流为了拿金疮药,将他的兵器匣从车厢里拽了出来,因此谢揽不必上车,探身便将够得到。

冯嘉幼在旁看着他将苗刀收回去,拿出一套三柄较短的唐横刀。

“我还以为……”

“以为我会拿个鱼叉出来啊?”谢揽好笑。将一柄横刀握在手中,另外两柄倾斜着插在后腰带里,“还不知对方想搞什么,骆清流又受了伤,你自己也要小心点,别忘了你的袖里针。”

冯嘉幼说了声“好。”

谢揽正要提着刀离开,又被骆清流喊住:“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