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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芳华(173)

冯嘉幼立马反应过来,徐宗献的怀疑是对的。

衡王府内她见到的是替身,衡王也没被杀,偶尔还会回王府去。

因为她想起来隋瑛之言,衡王去了济南府之后开始清修,但偶尔还会“把持不住”。

清修的是替身,不能碰王爷的女人。

而“把持不住”的则是偶尔回府的王爷。

徐宗献指了下骆清流:“我正打算派十二监彻查,原本是想拿此事来为叙之入内阁铺路,如今也算谢千户一份,如何?”

这等好事儿冯嘉幼哪里能拒绝,又疑惑:“您为何不知直接与我父亲谈?”

徐宗献笑起来:“当然是有个聪明的中间人更好谈,不然我与你父亲你来我往,相互试探,都不知要说多久的废话。”

说这会儿话他都有些受不了,想让人将窗子打开。

徐宗献看向面颊泛红、陷入深思中的李似修,担心他被捂坏了。

直想摇头,这小子平素还算沉稳老练,怎么面对感情,竟还是一副少年人心性,斗什么气呢。

不过连他也开始好奇,儿子这衣摆上到底写的什么,非得捂着不放。

冯嘉幼是个怕冷的体质,此刻也热的用手扇了几下风。

身为罪魁祸首的谢揽好端端的,一边听他们说事儿,无论是驸马尚书,还是真假衡王,他的脸上毫无波澜。

一边拔了靴刀扎了一个梨子,搁在暖炉上烤,烤热了递给冯嘉幼吃。

冯嘉幼不接,满眼嫌弃,怎么看他怎么丢人。

但看对面裹得像个粽子,拿帕子不停擦汗的李似修,感觉也没比谢揽优秀到哪里去。

第77章

就这样轻易原谅他了?.

谢揽看出了她的嫌弃, 但却会错了意:“你难道是嫌我的靴刀不干净?”

之前出门在外,他也拿靴刀扎着烤过野味儿给她,她并没有嫌弃,还吃的挺开心。

冯嘉幼当然知道他的刀很干净, 说是靴刀, 却是绑在小腿上的, 还带着鞘。

闲着没事儿就得拿出来摸一摸,擦一擦, 比他的脸还要干净。

“那你为何不吃?”谢揽低声问, “你出门之前不是还对珊瑚说你想吃烤梨?”

“烤梨是道甜品,不是扎着梨子在炉子上烤。”冯嘉幼低声回。

而且当着外人的面, 拿刀扎着吃,她目前还做不到如此豪迈。

他二人窃窃私语, 冯嘉幼感觉到李似修朝这里望了一眼。

再这样继续捂下去,她怀疑李似修可能会中暑昏倒。

堂堂帝师, 飘雪籽的天气中暑, 传出去怕是会笑死人。

而徐宗献瞧着也快坐不住了。

冯嘉幼以手掌撑了下桌面, 想要站起身。

谢揽见她打算走, 忙着伸手去按她, 被她冷眼一瞥,又收了回去。

正事儿谈的差不多了, 此时不敢轻易惹她。

冯嘉幼起身以后福身行礼:“督公之言, 我这就回去转告家父。但您也知道家父在我年幼时便离开了京城,我与他之间颇为生疏, 他是何想法, 我实在不得而知, 不敢轻易承诺您什么。”

徐宗献道:“谢夫人只需转告令尊即可。”

冯嘉幼道:“既然如此, 督公若无其他要事吩咐,我们夫妇便先告退了。”

徐宗献原本还有几句话,见李似修这般模样,自己也闷热的心烦,顾不得再说,点了点头:“那我静候佳音。”

李似修收到父亲使的眼色,起身拱手送客:“在下身体不适,就不远送了。”

冯嘉幼还过礼,示意谢揽赶紧站起来。

谢揽没辙了,是他小瞧了李似修,没想到一个文文弱弱的小白脸,还挺能忍的。他将靴刀收回去,将桌面上的折子抄起来,起身抱拳:“告辞。”

房门一打开,涌入内的凉风终于令冯嘉幼舒服了点。

侍女为她穿好披风,引着他们出了画舫。

登岸之后,上去马车,冯嘉幼尚未坐下就开始数落他:“好在徐宗献有事相求,不然你这样折腾他儿子,你看他怎么收拾你。”

“我会怕他?”若不是冯嘉幼在,谢揽都敢当着徐宗献的面直接动手扒,看谁拦得住,“往日也就算了,今天是你生辰,瞧李似修那副‘宁死不屈’的模样,肯定是将我骂了个狗血淋头。”

冯嘉幼板着脸:“他不给你看岂不是更好,亲眼看到自己被骂,你还能更开心不成?”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真看到骂了什么,谢揽并不会生气,手下败将的无能狂怒罢了。

他越捂着,谢揽越是会去想。几乎将自己能想到的辱骂之言全都回忆了一遍。

感觉李似修未曾开口,他先自骂一通,憋气得很。

实在是可恶极了,谢揽恨恨将披风脱了扔去角落。抱着手臂刚要坐下,冯嘉幼踢他一脚:“你坐下了,难道让我去赶马?”

他愣了愣,才想起来是骆清流带他们来的,骆清流却不曾跟出来,无人帮他们赶车了。

谢揽弯腰出了车厢。

刚在驾驶位盘腿坐下,听见骆清流站在游船甲板上喊他们:“等等我!”

他直接从甲板一跃而下,落在马匹旁:“怎么不等我啊?”

谢揽冷笑:“我还以为得罪了李似修,你家督公让我们自己走回去呢。”

“啧,你纯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家督公是很紧张李大人,但也没有你以为的小心眼儿,计较这等无伤大雅之事。”骆清流将谢揽撵回车厢里,自己坐上驾驶位,“是我故意忘记了要送你们回去。”

冯嘉幼挑了挑眉毛:“那你真是有心了。”

骆清流笑:“我怕大哥晚上睡不着嘛。”

冯嘉幼也笑:“那你多虑了,他就没有因为烦心事儿睡不着的时候。”

谢揽在她身边坐好:“你们在说什么?”

骆清流咂咂嘴:“你不是想知道李大人衣摆上写了什么,你一离开,他脱了披风,我多留一会儿,不就看到了?”

“没想到你小子真够意思。”谢揽一双写满怨气的黑眸旋即明亮,车门打开,他探出上半身,手臂搭在骆清流肩膀上,竖起耳朵等着听。

骆清流嘿嘿一笑,本欲问谢揽讨个好处,想想又打消了念头,直接告诉他:“就两句,‘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

“嗯?”谢揽搭在他肩上的手臂僵了僵,转头看向冯嘉幼,虽然不知出处,但“琢玉郎”和“点酥娘”,听不上去不太像是辱骂他?

冯嘉幼也不曾猜到,颇感意外:“这是北宋大家苏轼的词,他有一位好友名唤王巩,被贬去了不毛之地,而王巩有位红颜知己名叫寓娘,一路与他不离不弃。这两句便是形容他二人的……”

等她讲完,骆清流感慨着叹了口气:“李大人何止没有骂你,他是在羡慕你啊,说你像王巩一样是位如琢如磨的俊俏郎,连老天都特别眷顾你,赠你一位重情重义的美娇娘。”

“怪不得要藏着。”冯嘉幼想来也是,若是辱骂之言,以李似修的性格,不会敢做不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