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揽芳华(26)

瞧他说的,活像谢揽抢走了她的父爱,这和他有什么关系:“行了二叔,不是她不好,是我消受不起。”

谢揽既答应下来,断不会反悔,不过是有些话不吐不快。

冯孝安习惯性的拍他肩膀:“放心好了,她又不傻,很快会发现自己努力错了方向。”

“说得对,到时候她后悔,我死遁了也无妨。”这么一想,谢揽心里舒坦多了,“说起来,您那宝贝女儿生在大魏真是可惜了,一身的才华,却只能在大理寺当个幕僚,推行法典还得寄托在丈夫身上,不然,她自己去做官……”

“那倒也不是性别的缘故。”冯孝安说道,“她可能对官场的你来我往并没有多少兴趣,就喜欢躲在背后当幕僚,只用专注于查案子,不必应付别的。”

“您怎么知道?”

“我就是这样,是个男人又如何,即使考了个探花,混到刑部侍郎的位置又如何,依然不喜欢在朝为官。只喜欢当幕僚,做军师,背地里搞事情。”冯孝安笑了起来,“你难道不清楚?”

谢揽:“……”

还真是如此,在西北就是这样,二叔总是喜欢躲在背后出谋划策,推着他去做事。

“她费心想要扶持你起来,只因朝廷里没个大官愿意顶着压力帮她推行新法典。她其实算是个学者,原本就只该专注于研究法制,不为朝堂争斗忧心。若我当年没有离开京城,如今应该是刑部尚书,直接帮她将法典递交内阁便是,她也不需要……”

说到这里,冯孝安的笑容逐渐收敛,继续闷头喝酒。

谢揽见他这幅伤怀的模样,想问他真的不打算与妻女相认?

如今危机四伏,躲在暗处更合适?

还是没脸见她们?

或者是怕给了她们希望又让希望彻底破灭?

末了还是忍了回去,“不问过往,不讲私事”,一直都是黑水城那帮老家伙们相处的规矩。

……

谢揽回到大理寺,先去求见崔少卿,想说明自己要搬离大理寺,前往冯府保护冯嘉幼的事情。

崔少卿没见他,却像是已经收到报信,准了。

等回到东厢,松烟已经将行李收拾的差不多。

一路上都在愤慨:“少主,您真是太容易心软了,这不就是给二爷去当上门女婿吗?西域那边的公主追着您想嫁,您都不同意,竟跑来京城当上门女婿?”

身为仆人,他也跟着丢人。

但等抵达冯府,住进冯嘉幼派人精心布置的房间,吃上一盘盘精致佳肴,松烟立马闭嘴。

大家都说京城繁荣,来了就不想走,他觉得不过如此,还时常想念西北。

直至今天才知道,原来之前是因为太穷了,享受不起,才觉得京城不好。

再说冯嘉幼给谢揽安排的房间,就在她居住的院子隔壁,两人的卧房只相隔一堵墙。

若非她母亲不准,她真想将他安排进自己院子里来。

区区一堵墙,以谢揽的耳力,坐在屋子里就能听到她的一举一动。

一直抱着手臂干干坐到子时,她房间仍有“唰唰”的翻页声。

那声音单调,整整“唰唰”响了两个时辰,尤其催眠,听得谢揽犯困。

直到她挪动椅子,他才重新振作。

既是来保护她的,听见她开门出去,他也连忙起身。

刚走进院子里,就瞧见她从隔壁院墙露出脑袋,估计是想瞅瞅他房间里的灯熄灭了没。

却恰好与他四目相对,两人齐齐怔了怔。

谢揽真是服了,她是有多爱爬墙。

冯嘉幼被抓包,有一丝窘迫:“你还没睡?是换了地方睡不着么?”

谢揽道:“你不是也没睡?”

“我的头脑总是夜里比较灵光,睡得晚,上午起得也晚。”冯嘉幼说着从高凳下去,跑回房间掂出一个大竹篮,吃力地举过墙头,“正好,这个给你。”

“多谢冯小姐。”谢揽以为是夜宵,他守她半夜,还真有些饿了,忙上去接住。

没想到掀开后,里面竟是一摞子卷宗。

这些封皮儿谢揽见多了,正是他落在房间里的大理寺卷宗。

他告诉冯嘉幼行李太多,过两日再拿,她竟派人取回来了。

冯嘉幼揉着酸胀的肩膀:“我闲着无聊,将考核会涉及的内容差不多都批了出来,你闲暇时只看朱砂笔圈的部分就好。”

谢揽僵硬地道:“多谢。”

话音刚落,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噜两声。

冯嘉幼噗嗤笑道:“恰好我也饿了,正准备吩咐厨房做点儿夜宵,你想吃什么?”

谢揽确实饿:“随便吧。”

“那我吃什么,就给你也来一份?”

“好。”

谢揽麻木地提着竹篮走回房间里去,将篮子信手一扔。

一看到这些阴魂不散的卷宗,他真想狠狠踩两脚,但想起冯嘉幼为此忙活一晚上,又忍住了。

坐去椅子上等吃饭。

他似乎能够猜到稍后的夜宵是什么。

小时候他负重跳城楼时,摔断了腿,他爹难得做夜宵给他吃,是一整只蹄膀,说什么以形补形,好得快些,才能接着跳。

两刻钟后,冯家的仆人将夜宵端上来后,那精致的瓷碗中盛的白花花豆腐状玩意,果然是某种动物的脑子。

谢揽无语的拿起勺子,不明白他都从大西北跑来京城了,为何还是如出一辙的命运?

怪谁?

谁让他为了将提亲和入住合理化,硬生生给自己套了一个急于建功立业的野心家外壳。

第13章

约见.

若是武官还好,无论扮演哪种野心家,谢揽都可以游刃有余。

偏偏义兄扔了个文官给他,处处束手束脚。

等吃完宵夜,又过了一会儿,差不多四更天,冯嘉幼终于入睡。

谢揽也趴在书案上休息,瞧着是睡着了,实际上一直留有一丝清醒关注着隔壁的动静。

……

冯嘉幼只睡了一个时辰就被嬷嬷拽起来,去给江绘慈请安。

走路东倒西歪,两侧要是没有珊瑚和嬷嬷夹着,不知要摔倒几次。

江绘慈与她谈论婚期和婚礼,以及新房相关事宜。

说完又将她训一顿,才放她回房去。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这日她吃了碗燕窝,准备睡回笼觉,才刚趴在床上,珊瑚进来说:“小姐,沈公子派小厮来,说约您去郊外爬山。”

“约我爬山?”冯嘉幼旋即清醒,知道沈时行定是有要紧事,着急见她。

往常他们见面都在茶楼饭馆,本就有意做给别人看,从不遮遮掩掩。

可现在他才刚死了未婚妻,她也和谢揽传出流言,在城内见面确实不妥。

“要去么?”珊瑚问。

“容我想想。”冯嘉幼摩挲着手指拿不定主意,两人现在处境危险,且他身边有裴砚昭陪着,她不想冒险,更不想见到裴砚昭。

沈时行都懂,依然约她出城……

冯嘉幼起床梳洗,绕去隔壁去敲谢揽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