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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芳华(64)

冯嘉幼胸口的火气都没来得及升上来,直接变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我知道了。”

“那小的去忙别的了。”

松烟走的时候一眼都没看那盒金子。

冯嘉幼喊了珊瑚来,交代珊瑚将金子送给去松烟。

想起松烟提到的那位乌孙国小公主,她挥了挥手,让珊瑚再多给两倍。

晒够了阳光,冯嘉幼从桃花树下起身,透过敞开的窗子往屋子里瞧。

谢揽仍在伏案看书册,但他明显已经坐不住了。

弓着背蹲在太师椅上,还时不时用额头去砸桌面。

瞧着有些惨,冯嘉幼却很不厚道的想笑。

她心底虽然确实有所期待,但更多还是抱着陪他玩儿的心态,看他何时才会放弃。

她始终认为谢揽那天晚上不过是一时冲动,只为了哄好她,不惜给他自己挖一个坑。

或者说他太年轻,太张扬,太不知天高地厚,将这京城的名利场看的太过简单了。

等历经这番折腾,或许才能令他清醒,他口中的“不就是大官夫人,我挣一个给你”,实在是令她狠狠心动,却也无比轻浮的一句话。

……

谢揽在冯府闭关之时,朝中关于十八寨少寨主的问题争执不休。

最终主战派远逊于主和派。

加上谢临溪愿意低头,程令纾的父亲威远将军亲自从西北回来,护送谢临溪前往威远道。

等同于将谢临溪当做人质来防着十八寨,同时也想要借机劝降大寨主。

有程令纾在身边照顾着,谢揽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可惜他只能和冯嘉幼一起,远远看着谢临溪随着浩荡的队伍出城,说不上话。

两人刚回到府上,竟然收到齐瞻文送来的帖子,邀请谢揽去参加晚宴。

多谢他上次帮忙杀死疯犬的事儿。

谢揽置之不理,没想到傍晚时分,齐瞻文竟亲自来了,将大都督府的马车停在了冯府的门口。

堂堂大都督的公子,京畿司的副统领,这样纡尊降贵的来请,不去实在不合适。

冯嘉幼与谢揽说了半天,谢揽迫于无奈只能上了他的马车。

马车上谢揽与他寒暄两句便不说话了,齐瞻文似乎也懒得理他。

随后这马车去到城外一处庄园。

刚迈进去,谢揽便听到不绝于耳的丝竹管弦和一些靡靡之音。

从大院到花园,再到宴客厅,到处都是穿着暴露的西域舞姬扭动腰肢,使出浑身解数,散发着热辣的风情。

以及一些看脸完全不认识,但一听见名字,谢揽基本能和册子里的人对照上的权贵公子。

看着这群公子哥酒池肉林放浪形骸,嗅着逸满整座别院躲都躲不掉的淫奢气息,谢揽始终面无表情。

齐瞻文不顾那些公子哥的呼唤,只专心陪着谢揽一人,边走边仔细打量着他的神态:“谢兄果然是读圣贤书的人,对这些异域美人竟无动于衷。”

搞不懂是真的还是装的。

“我只是近来身体不适。”谢揽应付都懒得应付,随口乱说。

这算哪门子的异域美人,从小司空见惯了的。

冯嘉幼对他来讲才更像是异域美人。

“身体不适?也是,毕竟新婚燕尔。”齐瞻文笑的暧昧。

“齐副统领,您若有事且去忙。”谢揽停下脚步朝他拱手。

齐瞻文笑道:“招待谢兄便是今晚的头等大事,今日这宴席就是专门为你而开的,谢兄初到京城不久,想来还不曾见识过。”

谢揽沉默不语。

“谢兄你看那位舞姬如何。”抄手游廊里,齐瞻文指着前方院中高台上正跳舞的女子,面纱下的容颜摄人心魂,“她可是我特意从西域花重金买回来的。”

谢揽只掀起眼皮一瞅,就这也需要重金,自己上去扭两下都比她强。

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没见识。

齐瞻文见他一直不说话,试探道:“齐某将此女送给谢兄作为谢礼如何?”

“齐副统领有话不妨直说。”一路走过来谢揽是真忍够了,想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

亲自来接,入别院后放着那么多贵族公子哥不陪,一直陪着他,一副带他开开眼界的模样,简直要恶心死他。

齐瞻文却只是笑了笑:“或者谢兄想要其他什么,是官位还是靠山,咱们都好说,定不让谢兄吃亏才是。”

“吃亏?”谢揽怎么觉得他在和自己做生意?

与他说了半响,听他不断打哑谜,一直不解。

直到听见附近有人小声低语,也不知是不是齐瞻文故意安排人说他听:“齐副统领看上了他的夫人,想他休妻……”

谢揽微微愣,当即拳头一捏,半句都懒得再客套,告辞都不说一声,转身便走。

再迟一步,他肯定会忍不住拧下齐瞻文的脑袋。

背后齐瞻文还在喊:“希望谢兄仔细衡量,这样的机会其实不多。”

……

回去之后,谢揽气得不停喝水,几乎要将自己撑死。

冯嘉幼问了半天才从他口中问出经过。

“怎么可能呢。”冯嘉幼才不信齐瞻文会看上她,他从小喜欢程令纾,也挺洁身自好,难道是程令纾走了,他发起了神经?“我觉着你应该是误会了,他是不是想要借机羞辱你?”

“我在他眼里算是个什么东西,值得他摆这样大的阵仗羞辱我?”谢揽又不是个傻子,“你信我,齐瞻文绝对没存什么好心思,不是为了自己,就是为了别人。”

冯嘉幼想到薛绽,不会吧。

谢揽气得要命,书也不看了,早早往睡榻上一趴。

等到半夜三更,听见冯嘉幼呼吸均匀,已经睡着了。

谢揽起身换上夜行衣,一路去到大都督府。

这口气不出他会死。

躲过重重防卫,谢揽找到齐瞻文的房间,来到齐瞻文的床前。

齐瞻文毕竟也是个副统领,警觉性还是有的,可是才刚要睁开眼,便被谢揽轻松打晕。

谢揽取出靴刀,在他大腿附近划了一刀,又将沾血的刀扎进他双腿之间的床板上!

若不是怕将事情闹大,这一刀直接送他去当太监!

等做完,谢揽离开齐瞻文的房间,为躲巡逻,他避入大都督府内的佛堂中。

在佛堂墙壁上,谢揽看到一副女子画像。

奇怪了,莫名觉得有些眼熟,这画上的女子他从前似乎曾在哪里见过。

黑暗之中看的不是太清晰,加上此地不宜久留,他先离开,想着等下次再潜进来仔细瞧瞧。

……

回到家中,谢揽蹑手蹑脚的换下夜行衣,双手伸进发缝里,将拧在一起的头发抖开,娴熟的重新扎起高马尾。

他刚爬上榻,听见冯嘉幼问:“夫君,你上哪儿去了?”

谢揽被吓得险些一头栽在榻上。

他不行了,对着冯嘉幼越来越大意,竟都没有认真从呼吸声分辨她是睡着还是醒着。

“我睡不着出去走走。”谢揽做贼心虚,声音微微有些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