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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芳华(73)

恍惚中,听见沉重的脚步声,抬起头望向垂花门,是谢揽去而复返。

他面无表情的朝她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心头上。

冯嘉幼下意识的想要起身后退。

谢揽比她动作快,将她从地上捞起来,使劲儿将她往自己怀里按。

动作粗鲁,语气却极坚定:“你不要怕,我不是裴砚昭,我分得清楚二叔是二叔,你是你。此去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影响我们之间。”

冯嘉幼顿了顿,在他胸口不住点头:“嗯!”

“你乖乖在家等我回来,不要太过担心,否则我在外做事也不会安心。”

“嗯!”

谢揽松开她,又捧着她的脸颊在她额头安抚一吻,这才转身真的离开。

千里马停在冯府后门。

谢揽从家仆手中拿过缰绳,翻身上马。

原本打算直奔城外,稍作犹豫,南辕北辙先去了位于皇宫脚下的玄影司。

不走正门,直接翻墙入内。

“何人擅闯玄影司!”巡逻的玄影卫们对他还不是太熟悉,立刻围上去。

靠近他之后,其中一人认了出来:“千户大人?”

众人才齐齐抱拳行礼:“千户大人!”

谢揽问:“裴镇抚人在何处?”

“先前去了黑牢。”

谢揽立刻去往黑牢,见到裴砚昭恰好出来:“裴镇抚,我要离开京城一阵子。”

“你是不是忘记了,你今日才领了腰牌,甚至都还没上任。”裴砚昭见他这幅表情,“而且身为下属,你与我告假是这种态度?”

谢揽朝他抱拳:“这阵子想你帮忙看顾一下冯嘉幼,想必你也知道,齐瞻文对她不怀好意。”

裴砚昭察觉事情不对,多打量他两眼:“你要干什么去?”

谢揽有求于人:“私事。”

“你是凭本事考进来的,应该知道玄影司的特殊性,一朝入内,便再没有私事。”裴砚昭提醒他,“你在外的所作所为,沈指挥使都要为你负责,一旦闹出大事,遭弹劾的便是他!”

“我不会给玄影司惹麻烦。”谢揽言尽于此,转身离开,“冯嘉幼就有劳你了,算我欠你一次,往后定当奉还。”

裴砚昭心道我用得着你欠:“你找我干什么,齐瞻文对她不怀好意,我难道对她会有多少善意。”

谢揽知道不一样,不搭话。

裴砚昭问:“你几时回来?”

谢揽只答:“尽快。”

目望他走远,裴砚昭当即想派暗卫跟着他,又罢了,心知跟也是白跟。

不是他因私事看不惯谢揽,这分明就是个危险人物,完全想不通义父为何要收他进玄影司。

而谢揽原路返回,跃出玄影司,策马出了京畿道,直奔西北。

第33章

可她理智太久,就想任性一回。.

冯嘉幼在没有燃灯的房间里坐了一夜。

她知道自己只是推敲了个大概, 还有太多细节根本对不上,需要沉下心来继续琢磨。

但她的大脑已经是一片空白,完全停摆了。

见过鬼才会更怕黑,就像此时这般凄凉无助的感觉, 她从前一个夜接着一个夜的熬过来。

其中滋味, 根本不愿回想。

如今眼见着有重蹈覆辙的风险, 她岂能不恐惧。

根本就不是谢揽简单一句承诺能够驱散的。

因为她不敢想象,若真发生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 她与他往后该怎么相处?

不, 她甚至怀疑谢揽根本不会再回京城。

冯嘉幼站起了身,她不能就这样坐着等结果, 她必须做点什么。

就像对裴砚昭,没有死心之前她整天为他找理由, 却也只在心中默默想,在远处默默看, 从来没有正面去做过什么。

冯嘉幼现在想来, 那年爷爷去世, 在她最难捱的日子里, 她若肯去找裴砚昭服软哭诉, 用她的柔弱与真心去化他的百炼钢,定能将他的迁怒化为绕指柔。

可她再难过也从不示弱, 因为自小都是裴砚昭捧着她, 哄着她,为她鞍前马后低眉折腰。

她放不下自己的骄傲, 只盼着他自己想明白, 回来找她道歉。

甚至还幻想过他跪在她面前时, 自己究竟要不要轻易原谅他。

冯嘉幼开门出去, 喊人去将松烟叫过来。

自己则换上男装,简单收拾了点行囊。

等松烟过来,冯嘉幼当即道:“夫君回西北了,你带我过去找他。”

松烟错愕:“少主一个人回去干什么?”

冯嘉幼糊弄:“急事,昨晚连夜回去的,交代你来送我。”

“这怎么可能?”松烟诧异,“小的武功还不如冯府的护院,哪里护得住少夫人您啊?”

冯嘉幼也惊讶;“你从小跟着他闯荡涉险,你武功不行?”

“小的懂医术,跟着少主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松烟心道跟着少主哪里用的着他出手,年纪小时少主经常受伤,他的医术还算有点用,早在七八年前,他就沦为洗衣做饭的杂工了。

瞧着松烟傻眼儿,冯嘉幼也无措起来。

只能去花钱雇人护送了。

冯嘉幼交代他:“你去简单收拾一下,待会儿随我走,当个向导。”

松烟犹豫:“少夫人,去那边可不是闹着玩的,少主真的同意吗?”

冯嘉幼:“我必须去。”

松烟见她态度坚决:“那等回头见到少主,他要是怪罪小的,您可得帮小的兜着。您是不知道,他真动怒的时候有多吓人。”

冯嘉幼答应下来,松烟才回去收拾行装。

江绘慈已经回去城外的庵堂清修,冯嘉幼出门时仅仅交代一下管家,说要去洛阳游玩。

等到了门口,正好碰上隋瑛前来找她:“你这是要去哪儿?怎么还带着包袱?”

隋瑛昨天没去武道场,晚上到处听说谢揽一战成名,考上玄影司千户官的事儿。

今起了个大早,特意过来问问冯嘉幼情况,这几个月关起门来到底怎么培养的,给她也安排安排,

冯嘉幼应付她:“我和夫君约了去洛阳玩儿。”

“他今日不是要去玄影司报道?”隋瑛狐疑,“而且现在是七月天,洛阳比咱们这还热,你干嘛带厚披风?”

冯嘉幼心道蹲了几个月的监牢果然有用,比从前长能耐了。

“哦!”不等冯嘉幼想说辞,隋瑛举起拳头,“你该不是背着我准备去威远道喝程令纾的喜酒吧!”

“程令纾的喜酒?”冯嘉幼倏地转头看向她。

“还想瞒我?我消息不比你灵通?”隋瑛不悦,“就那个十八寨的少寨主谢小山。接受朝廷诏安之后,如今在西北都司任个闲职。程令纾的爹这几日递了折子回来,大概是想笼络住他,提议将程令纾许配给他。”

隋瑛嘀咕,“嫁女儿还需要上书朝廷,搞出一副和亲的阵仗,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十八寨已经自立了。”

冯嘉幼真没收到这消息,沈时行昨日也没告诉她:“程将军这样下本钱?大寨主尚未归降,少寨主独自归顺,甚至没带出十八寨的一兵一卒,就这样抬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