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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臣(30)

作者: 木白苏 阅读记录

看来是真醉了。

他急忙几步走至她身边,将她扶坐下,生怕下一瞬她便直愣愣摔倒在青石地上。

江稚鱼的眼神如钉子般直钉在简是之身上,自他坐下,便从未移开分毫。

简是之将酒坛开启,兀自斟满酒杯,一抬头,正与她那双迷离眼神相遇。

江稚鱼顶着脸颊一团红晕对他傻傻一笑,接着拍了拍自己身侧的石凳,鼻音浓重道:“过来。”

简是之瞧着她的样子,只觉得万分可爱,就连此刻院内的飘飘飞花竟都失了色,不免心生出万千欢喜。

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依着她的指示在她身侧老老实实坐好。

微风一过,卷起她周身丝丝酒香直入他的心脾,令他的耳尖不由蒙上点点浅红。

江稚鱼故作神秘对他咧嘴一笑:“我要给你个好东西。”

说完,扬起攥成拳头的右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什么东西呀?”简是之亦不自禁泛起笑意,眼里心里是说不出的温柔宠溺。

江稚鱼却一下将右手缩回,俏皮道:“你猜,猜对了就给你。”

简是之瞟了一眼她的手,里面藏着的栗子糕都露出了半块,金黄金黄的。

他暗暗一笑,故意拧起眉心,沉思半晌后懊恼地摇摇头,委屈道:“猜不到。”

江稚鱼顿时得意,嘿嘿笑道:“猜不到吧,我设置的迷题,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被猜到。”

简是之哄孩子似的顺着她的话,语气都不自觉轻柔起来:“是是是,我们芝芝最厉害了,我愚笨,实在猜不透,还请芝芝大人赐教。”

这套哄骗术对这个芝芝小孩倒也管用,她缓缓将右手伸至他面前,摊开手掌,一整块栗子糕顿时显露于流流月光下。

“当当当!贞味观的栗子糕,我最喜欢吃这个了,送给你。”

简是之瞧着她那笑呵呵的傻样,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另一手接过她递来的糕点,可他并没有立即送入自己口中,而是盯着那枚小小栗子糕仔细打量。

江稚鱼见他不动,也学着他打量起来。

简是之在心中叫苦,从小到大侍候他的宫人便千叮万嘱,说他的饮食中万不能混入栗子。

而江稚鱼在想,她还要带简是之去吃栗子羹、栗子饼、栗子酥酪和栗子甜汤!

还不待简是之回过神,江稚鱼一抬手,直直就将那枚栗子糕送入了他的口中。

非常之直接且暴力。

等到一抹清甜自舌尖悄然升起时,简是之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张口欲将其吐出。

江稚鱼却佯装怒意,嘟起樱桃嘴,横起远山眉,敛了笑:“不许吐!”

不知为何,简是之听她这话竟有如帝令,尤其是在触到她眸底的不快时,更是心甘情愿服从。

他急忙以手捂嘴,将口中之物不过囫囵嚼了几下便径直吞了下去。

江稚鱼见他确实老老实实咽了下去,又恢复了笑颜,朗声道:“这便对了,识食物者为俊杰!”

简是之又被她逗笑,不知为何只是瞧着她便心生出无尽愉悦,倒也是奇了,从前她出言犀利,每每激惹到自己时,心里当即便会冒出些对付她的念头,可现下无论她如何僭越,自己第一时间想到的竟是该怎样顺着她,就如安抚一只随时会炸毛的小猫。

而此刻这只小猫似是疲了,耷拉着脑袋倚在他的肩上,她滚烫的呼吸扑在他的脸侧,随着呼出的酒气一同卷进他的耳内,他只觉浑身酥麻轻软,连心尖都跟着痒了起来。

她半眯着眼,伸手够到他的酒樽,拿到唇边啜了几口,脸颊的红色越发散了开。

他垂眸看着她,一瞬间竟觉得她娇美非常,比女子更甚。

“芝芝……”他一时心绪飘摇,竟没来由地轻声唤出了她的名字。

“嗯?”她声调微扬,应着他。

“……我与大哥,你更喜欢谁?”

他问出此话的瞬间脑中空白一片,当他终于发应过来之时,顿时羞赧不堪,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竟不受控般脱口而出。

不过这问题的答案,他却着实想知晓。

幸而肩上之人此时已然烂醉,并未发觉此话的不妥,还认真思考起来。

似是当真沉思许久,她才开口道:“太子殿下温润有礼,是谦逊君子,且又生得清俊脱尘,俊美非常,当真是坠仙般的人物……”

简是之都不用瞧,便从她的语气中窥透了她此刻的花痴模样,方才升腾起的温热不免冷下三分。

“不过……”她忽而话锋一转:“我还是喜欢王爷!”

第23章 、荒唐一夜

“王爷虽然素日里不甚正经,不务正业,不行好事,不三不四,不怀好意……”

简是之听她说得越发离谱,不禁沉下神色,暗暗怨道,原来自己在她心中竟是这样的形象!

“但是——”江稚鱼忽而提高音量,眼神漫无目的地飘向月下流光檐角,嘿嘿一笑,呢喃接道:“王爷睿智,正直,良善,世俗之人不理解,说他傲慢跋扈,无顾礼法,但只有我知道,他自有一方旷远江湖,天地喧嚣,酒气招摇,他性致洁却从无边界,是这世间最最洒脱快活之人。”

简是之目光灼灼落在她的脸侧,江稚鱼一番言辞如袅袅春风,吹皱他心内一池春水,他心底顿时升腾起一种莫名的感觉,看向她的眼神也越发明亮炽热。

他从未想过,他与江稚鱼不过相识数月,她却能以这般想法看待他,而在他叛道离经这十九年里,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肯站在他身边的人。

夜间凉风一过,吹得江稚鱼脸色又红了几分,她咽了咽干渴的喉咙,半眯起眼极力伸手去摸石桌上的酒樽,却因醉意上头,手腕不受控制地一抖,将满满一樽酒皆洒倒在了衣袍上。

醇香酒气顿时飘溢入鼻,江稚鱼动了动身子,她很讨厌湿凉衣物贴附在身上的感觉。

她这一动,鬓边的碎发不经意蹭到简是之的颈侧,惹得他一阵酥痒。

他看向江稚鱼,见她合眼皱眉,似被醉意催生出了困倦,便轻声唤她:“芝芝?”

江稚鱼恍若未闻,只有呼吸一下慢似一下。

月光如温玉般笼着她安稳的睡颜,简是之垂目瞧她,瞧见她卷翘的睫羽,挺立的鼻梁,粉嫩的唇瓣,以及两颊处的微红。

此刻她绵软慵懒,如一泊浅淡月光,蒙在他心头。

江稚鱼忽而又挪了挪身子,将他从游离之中扯了回来。

许是因为靠得不甚舒适,头总是从他的肩上滑落,她索性以双手环住他的脖颈,这下倒是舒服了许多。

江稚鱼醉得一塌糊涂,根本不知此举落进简是之心中,惹得他顿时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深深呼吸了几下平复心内的悸动,复又垂目看她,见她像是真的睡着了,便轻轻起身将她横抱了起来,一步一步缓缓向她的房间走去。

他的动作很慢很轻,开门时也是轻手轻脚,生怕有一点声音就吵醒了此刻于他怀中酣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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